河阳军撤出渭城时,厉天行就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头上,眺望三军败退。
一个月前河阳军攻打渭城,一个月后渭城世家联军败,河阳军进驻渭城。
仅仅一天,渭城再次被包围。
这一次,河阳军败。
进城出城,仿佛一出戏剧。
可流血牺牲的残酷,却让人笑不出来。
如鲠在喉。
“桀桀,谢玄。”厉天行负手而立,遥望北方虎牢关,黑袍在凛冽的长风中猎猎作响,“以南域为棋盘,这一战,你我不死不休!”
……
夜风呼啸,原野的积雪还在,风一吹,逆卷上夜空,砸在人脸上生疼。
厉的没错,这是一支失败的队伍。城他们守住了,可心,他们输了。
在他们目击战场上死去的战友重新站了起来,僵尸一样走向敌军,投入敌阵时,军心已经乱了。
所以赵盾不得不撤退。
谢玄的“三日令”也没算违背,第一天先轸未攻城,第二天破外城,如今已经是子时,第三天也到了。
与其坐等内城沦陷,不如在第三天直接撤军。这样至少还有三万人能活下来,能有三万人活着回到河阳城。
河阳城是能守下来的。
河阳军攻下渭城时,没人认为战争还会继续,所以渭城地下护城阵法所在的宫殿,根本没人去守。
宫殿被摧毁,渭城护城阵法崩溃,渭城在先轸眼里,跟豆腐渣没什么区别。
要破城,一剑足矣。
而河阳城的护城阵法,有精兵镇守,宫殿死士不可能让人轻易进入,摧毁周天大阵。
“我以为你前天出城了。”白泽坐在马上,对身边那狐裘少女说。
“你担心我?”余幼薇侧眸看了白泽一眼,巧笑嫣然。
白泽见她微笑,点了点头。
余幼薇看着马上的少年,一身不算光鲜的黑甲,战袍也破损不堪,可眉目间的气质,已然与她初见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如果要她形容,那就是白泽长大了很多。初见时的白泽是一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鬼,谨慎,警惕,而又胆大妄为。
如今的白泽,经历的独山之行,经历了渭城大战,成熟了很多。
而也只有亲眼见过九州江湖的残酷,才能真正明白,江湖,从来不是清澈见底的湖泊,而是汹涌诡谲的大海。
暗流无处不在。
杀机一触即发。
“其实那天我跟龙叔刚出城,就察觉到不对劲,地面在颤动,仿佛万军奔袭。”余幼薇说,“所以我们就回了渭城。”想了想,“那天你纵马找我时,我看到你了,也听见了你在叫我的名字。”
“那你怎么不答应?”白泽愕然。
“想让你品尝一下,担心一个人安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余幼薇轻哼一声,斜了白泽一眼,纵马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就像那天你出征,我担心你永远回不来一样。”
白泽深邃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
他以为自己十二年来跟谢玄闯荡北境,一张脸皮已经厚的像城墙一样了,可此时此刻,居然有点心跳加速。
“咚咚。”
“咚咚。”
白泽忽然回头,唇角无意中擦过少女白嫩的侧脸,馨香萦绕鼻尖。
这下不仅白泽愣了。
余幼薇也愣住了。
两人身后,龙叔右手已经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拔剑砍了那小子的脑袋。
可他的手却忽然被青儿按住,这位耳聋的剑术高手皱眉看向姑娘的贴身侍女,却只见青儿对他调皮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