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车手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声音传来的方向貌似是蚍蜉所站位置，“蚍蜉老哥你在干啥。”

“我在翻盲文版本的《金*梅》。”

李晟说道，“欲要破迷，引迷入悟。且让我批判一番。”

这番话实在是槽点过多，车手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大声吐槽道：“为什么你会带《金瓶梅》出任务啊，为什么是盲文版本的啊，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还要看啊，临死前做个饱死鬼吗？！”

赵紫荆反应了过来，猜到蚍蜉的用意。

噬熵云会令书本字迹消散，由于周围没有光线，玩家看不到正常书本上的字迹消散到何种程度，却可以触摸盲文，利用触觉来感知噬熵云吞噬信息的进度。

刷拉。

李晟手指抚过盲文，上面的凸起小点，莫名变得平整，导致噪音也小了许多。

噬熵云的吞噬顺序，是光、声波、书本、硬盘、人。

这些步骤先后展开，逐步推进。玩家很快就会出现资料库里提到的失忆、恍惚，乃至晕厥猝死症状。

事实上，凯瑟琳、门多萨等普通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午夜嚎叫、赤红车手，也能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变得虚弱。

李晟说道：“噬熵云之所以先吞噬硬盘，再吞噬人类，有两种可能。一，硬盘的信息储存格式更规整，易于吞噬。二，在噬熵云看来，人类的信息储存容量，要比硬盘多得多。”

“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么？”

午夜嚎叫沙哑说道：“又不可能凭空变出几个大活人，给噬熵云吞噬。”

“那可未必。”

李晟咧嘴一笑，从立体仓库里取出了一件西装，给自己穿上。

黑暗中，众人正困惑不解，然后就听到了一个颇有气势的黑人腔调男声。

“我梦想有一天，在佐治亚州的红色山岗上，昔日奴隶的儿子将能够和昔日奴隶主的儿子同席而坐，共叙手足情谊。

我梦想有一天，甚至连密西西比州这个正义匿迹，压迫成风的地方，也将变成自由和正义的绿洲。”

勉强保持清醒的众人都绷不住了，这特么的不是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那篇《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么？

闹呢？

李晟没开玩笑，他同时开启多线脑域法和体验扮演法，一本正经地念完了马丁路德金的演讲，然后又换了好几身衣服。

黑暗中不断传来不同腔调、不同语气、不同语言的声音。

“你知道现在一条面包要多少钱吗？五十万马克。”

“咱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永远流不完！”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犯我大吴疆土者，盛必击而破之。”

“宿傩是吧？我跟他五五开，我也经常单杀他的。”

这些人声涵盖古今中外，乃至二次元文化产品，偏偏又惟妙惟肖，极具神韵。

赤红车手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想起了那篇课文，“京中有善口技者，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更诡异的是，随着李晟扮演一个个角色，众人大脑的刺痛感逐渐消退，甚至船上的灯泡，都见鬼一般开始散发光亮。

光明笼罩，众人第一次看清噬熵云的样子。

那玩意儿明显吞噬了大量的信息熵，逐渐拥有实质，变成一团有着几十张人类脸庞的黑云。

每张脸庞都表情扭曲，透着难受与虚弱。

它，吃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