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门口。
秦怀道万万没想到是豫章公主过来,没有坐自己的专属马车,显然不想被人发现,赶紧示意走侧门直接进了后院。
豫章还是第一次来护国公府后院,下马车后好奇地打量四周,院子花团锦簇,在朝霞中倒映着醉人的光泽,两只淡黄色蝴蝶在上面飞舞,不由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淡黄色襦裙,脸色莫名的红了起来。
院子两侧是厢房,朱红圆柱,灰瓦白墙,风雨廊挂着的大红灯笼正随风摇曳,正北是主院,想必是秦怀道的卧室,整个内院景色宜人,但少了几分人气,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羞红。
秦怀道猜不透豫章独自一人来干什么,毕竟未过门,于礼不合,传出去有损名声,忍不住问道:“豫章,你怎么来了?”
“父皇让我来的,说你接下来会很忙,府中没个主事的终归不好,让我来帮着做点什么。”豫章低声说道,脸都红到了耳根,宫中之人早慧,豫章该懂的都懂了,自然清楚这么做有些轻浮,有损名声。
秦怀道一听是提前来当女主人的,这李二还真是……自己忙的常不在家,荷儿也跑工坊、铺子,很多事顾不上,府上没个主事的确实不合适,反正有婚约,李二也不敢轻易取消,便笑着点头。
“秦大哥千万别误会,天黑前必须回宫。”豫章说着低下头去,实在没脸再看秦怀道,对父皇也有些恼了,女孩子家家怎么能如此……倒贴也不是这么干啊,不过,想到来之前父皇语重心长的叮嘱,再次鼓起勇气说道:“这都是父皇的意思,并非我……”
看着豫章娇羞的神态,秦怀道打趣道:“你不想来?”
“不是的,我……我只是……唉呀,你别问了。”豫章急的跺脚,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正羞死个人。
“哈哈哈,行,不问了。”秦怀道心情大好,这李二或许有监视自己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催工,想让自己尽心准备,尽快出兵,拿下吐蕃,反正拒绝不了,干脆让人去通知府上下人们。
没多久,下人们纷纷过来,惊讶地看着贵气逼人,却又如小女子一般娇羞的豫章,有些吃惊,但没敢多问,荷儿也闻讯匆匆赶来,一眼就认出,好奇地看向秦怀道,心中莫名有了些紧张。
秦怀道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叔伯婶娘,这位是豫章公主,和你们少主有了婚约,以后会常来,我不在时府上有什么事需要请示,直接找公主。”
“喏,见过公主。”众人一听是未来主母,赶紧行礼。
秦怀道继续交代道:“大家都在,正好说点事,东市那边酒楼三天后开业,各种酒水、茶叶、食材必须准备好,明天黄昏前全部运过去,厨娘这两天抓紧时间练习厨艺,好了,都去忙吧。”
“喏!”众人行礼,纷纷离开。
“三天后就要开业了吗,我能做些什么?”豫章惊喜地问道,这可是府上未来营生,得上点心。
秦怀道却灵机一动,想到如果将酒楼交给豫章打理,岂不是没人敢闹事?当然,明面上公主不能出面,有违礼制,便说道:“豫章,我不在,府上和酒楼以后就交给你打理,荷儿,你打理工坊之余多帮帮公主。”
“喏!”荷儿满口答应道。
豫章知道荷儿在秦怀道心目中的地位,不敢托大,客气道:“有劳荷儿了。”
“不敢,应当如此。”荷儿也不敢对未来主母有什么不满,赶紧回礼。
想了想,秦怀道觉得有些事还是预防针好,便说道:“豫章,有件事希望你体谅,府上在酿酒、炒茶等,核心技术关乎生计,不能外传,你回头到处转转,如果好奇问起,她们肯定不会说,希望你理解。”
“没关系。”豫章赶紧说道,寻思着不知道也好,免得父皇问起为难。
秦怀道一听乐了,果然女生向外,这就很好了:“那你随便看看,有空去酒楼看看,先熟悉一下,绝对特别。”
“你是不是有事要去忙,那里去吧。”豫章善解人意地说道。
“也好,那我去了。”秦怀道说着丢给荷儿一个眼神,朝前走去。
荷儿会意的朝豫章公主行礼,赶紧追上去。
一直没吭气的贴身侍女小娥看到这一幕有些吃味,低声说道:“公主,他就这么丢下你不管,带着荷儿走了,刚才那眼神显然有事,却不透露半个字,显然对咱们有所防备。”
豫章皱眉,提醒道:“荷儿和秦大哥从小长大,关系密切,是最信任的心腹之人,将来肯定要收入房中,你将来也一样,以后就都是姐妹,秦大哥有大才,恐容不下妒妇,影响姐妹感情的话以后别说。”
“知道了,可也不能防着咱们啊?公主都为他来府上帮忙了,以后可是这府上主母。”小娥有些不服气。
“防着才正常。”豫章脸色有些不满了,但毕竟亲如姐妹,耐着性子小声解释道:“别忘了还没正式过门,算不得真正夫妻,而且,我是受父皇差遣过来,也就是秦大哥心胸宽广,行事磊落,还将府上和酒楼交给我打理,换个人肯定会当作是派来监视,懂吗?”
“明白了。”小娥恍然,脸上多了些笑意。
“明白就好,不告诉我核心技术其实是为我好,免得夹在父皇和他中间难做,父皇的脾性你不懂……”豫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
秦怀道不知道豫章主仆二人对话,带着荷儿匆匆出府,来到了工坊荷儿平时办公的房间,到处堆放着被褥、靴子等成品样式,秦怀道看到案几上有笔和纸,拿起画了一个椭圆形,下面画了个可以站人的吊筐,上面再画个火炉,补上一些线条,标注好尺寸,然后沉思起来。
“这是什么?”荷儿好奇地问道。
“一个可以飞天的东西,先别打扰。”秦怀道蹙眉说道,暗自思忖。
热气球主要由气囊、燃烧装置和吊筐组成,这个时代的材料质量有限,牛皮够届时,但成本太高,倒是可以用亚麻布代替,亚麻经纬线交织紧密,非常结实,耐磨,做出来够牢固。
吊筐不能太重,但要保证够结实,可以用硬木为骨架,用竹编框,多谢绳索拉住,保持平衡就问题不大,最大的难度就是点火装置,没有丙烷,没有液化气,只能烧火,烧出来的火窜不高,只能做个火炉装在气囊口,人在火炉下面。
如果用焦炭做燃料,可以保持恒温,需要升高时加易燃木头,再备上火油助燃烧,火焰一高,热气球就能升高了。
有了大方向,细节就好办法了,炉子和吊筐得回秦家庄去打造,实验到最佳,气囊可以交给工坊的人做,秦怀道对荷儿解释道:“抽调些信得过的人用亚麻布做气囊,等检验合格后大规模制作,一个需要多久?”
荷儿看看图纸,不确定地说道:“看着倒是简单,跟袋子似的,但太大了,恐需要些时间,没做过,不确定多久,要的急吗?那我多找些人连夜赶制,争取明天一早做出来。”
秦怀道点头,交代了些细节和要求,重新画了一副气囊图纸留下备用,带着其他图纸匆匆离开。
中午时分,秦怀道来到秦家庄,先去看了训练基地,新加入的和不用值守的护庄队成员在训练,薛仁贵在纸坊盯着造纸,听说秦怀道过来,赶紧过来,两人默契地走到没人的地方。
“少主来的正好,看看这些纸如何?”薛仁贵递上来两种纸。
一种软绵,洁白,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好久的草纸,一种相对硬一些,看着像熟悉的后世打印纸,心中大喜,问道:“成本如何?”
“这种草纸一文钱可以做到三十张左右,白纸一文钱十张左右。”
“这么便宜?”秦怀道眼前一亮。
“这还是不熟练,材料几乎都不值钱,等工人熟练了,成本还能稍微降一些,草纸市场上没有,这白纸比不得宣纸等名贵好用,但我打听过,市场上同类白纸一文钱一张,咱们的便宜太多。”
秦怀道满意地笑了,目光闪烁着精光,问道:“上次那黄纸可能造柔软些?”
“正在尝试,已经比上次的柔软些,感觉还不够,就没拿出来,那个成本比草纸便宜一半左右。”
秦怀道一听更开心了,马上说道:“这两种做一批安排送到府上去,可以大规模生产了,黄纸也加快研制,颜色淡黄些更好,三天后酒楼开张,带些护庄队的人去帮着点,还有什么事吗啊?”
“没有了。”
“行,去忙吧,过段时间跟我去趟吐蕃,给你挣个爵位。”
“啊?”薛仁贵有些懵,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能随便挣到?
“具体情况还不能说,到时候你就知道,记得保密。”秦怀道叮嘱一句,匆匆离开,来到建房工地一看,好家伙,已经建城五排,上百套房子,秦家庄的男女老少都在忙,就连小孩都来帮忙。
这一刻,秦怀道发现还是低估了大家对青砖瓦房店喜爱和重视程度,看着大家熟练的码砖,递砖,挖坑,运输材料等,脸上满身大汗,却喜笑颜开,一种成就感涌上心头。
“是少主,少主过来了。”有人发现秦怀道,兴奋地喊道。
大家纷纷停下手上的活,围拢上来,目光热切。
以前,大家听秦怀道说要建青砖瓦房,内心并不是很信,只是当个愿望,加上不敢质问,也就没当回事,现在不同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青砖瓦房,而且已经建造了那么多,还能有假?
这份恩情大于天!
黄老分开人群上来,郑重作揖,说道:“少主大恩,秦家庄上下莫不敢忘,但有吩咐,绝不含糊。”
“但有吩咐,绝不含糊!”
众人吩咐说道,承诺质朴,率真,恳切,也是以命相托。
“言重了,都是大家的功劳。”秦怀道赶紧客套一句,看看四周,围墙已经修建完成,一条水泥路从秦家庄入口直通过来,笔直,平整,宽敞,同时跑两辆马车都没问题,还有分岔小路,也铺了水泥,方便多了。
“少主难得来一次,可是有事?”黄老追问道。
“有些东西需要做一下,可有篾匠?”
“有两个篾匠,如果只是编框等简单活路,很多人都会,庄上簸箕、箩筐等都是自己动手做的。”黄老赶紧说道。
秦怀道一听就笑了,会就好,继续说道:“曾答应过大家,庄上小孩以后都要进学,现在时机成熟,找个地方盖一座学堂,再在山顶盖一栋院子给我住,我这儿有白纸,找些木炭,搬张案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