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的步卒,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战场。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六月太阳如火的天气,穿着皮甲、拎着兵器持续跑了足足一个小时,整个人都累瘫了。
最可怜的,他们不是老董那個时代肉蛋奶不断的人,每日伙食只是些干巴巴的黍饭,或许还会有根儿腌萝卜。
说是腌萝卜,也没什么咸味儿——这个时代的盐属于国家管控物资,又贵又极难买到。
即便这样的伙食,还是一天只有两顿。
大半士卒已头昏眼花、双腿沉得仿佛灌了铅,身体好些的还能勉强吐出些酸水,身体差点直接昏厥在了半路上。
“列阵,速速列阵,挡住那些敌军!”就在他们肺如烧干的水壶时,便听到袁术凄厉的叫喊声。
一瞬间,兵怨陡然满值。
“狗杂种,不是说跟着跑来捡军功么,怎么还要打仗?”
“打什么仗,前面的骑兵已经败了!这是让我们送死,换来他们逃跑的时间!”
跑在前排的士卒最惨,当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还亲眼看到纪灵千余骑兵被敌军绞杀的场景。
瞬间心都凉透了。
“什么,前面已经败了?”
“还看什么,快跑!……”一名老卒见势不妙,鼓起最后的力气向后转身:“西凉铁骑也要围过来了!”
“不许退,谁都不许退,违令者斩!”后方的督战队大声呼喊着,他们的体力还好些,毕竟一路骑着马。
“尔母婢也!……”
气急败坏的老卒,当即将手中的环首刀扔了过去:“骑着马不敢去杀敌军,专门儿逼着我们去死,老子先杀了你!”
“快逃啊,孙坚大军杀过来了!”
还没等老卒与督战队决出个胜负,前方的步卒已如潮水般卷来,疯了一般砍杀着挡着他们路的袍泽,阵线瞬间崩溃。
手无寸铁的老卒回头从汹汹的人群缝隙中,隐约看到军阵严整的孙坚大军,踏着缓慢却坚定的步伐向着自军走来。
他们排列成三列的一字阵,一声大喝后,刀矛同击,不论成败,停住脚步,后线又上。
接着是一声大喝,刀矛同击,不论成败,停住脚步,后线又上。
接着是一声大喝,刀矛同击……
面对这种轮绵不绝的如潮水一样的攻势,体力告竭、军无战心的袁术步卒,瞬间被杀得落花流水。
偶有些不要命的冲上去,砍翻几名刀盾手和长矛兵,也无损对方前锋的完整,但自军却是伤一个就少一个。
在这样精密的屠戮下,袁术步卒再也没有敢去送死的,他们彻底被吓破了胆,满脑子想的都是逃!
随后,漫天的箭雨从两翼汹涌而至,滚滚的马蹄声也淹没了他们的耳际。
老卒揪过一名新兵挡住从天而降的箭簇,惊恐地望着侧翼冲来的西凉铁骑,整个都傻眼了:“骑射,西凉铁骑竟人人会骑射?……”
看到这一幕的孙坚,瞳仁也瞬间放大,不敢置信:面对自军的战果,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内心是矜持的。
适才可是他苦读兵书阵法后,改良创造出来的战法。
这等粗陋简单的战法,虽比不上那些由久经沙场、如膂臂使的精锐,摆出的各种精妙阵法,却极为实用有效。
即便遇上老董的西凉铁骑,他也有自信能在平原的地形上,拖上几个时辰。
假如还有辎重车等障碍物,而弩箭也充足的话,他甚至觉得可以复制当年李陵遭遇匈奴的战绩。
可看到西凉铁骑人人都能骑射时,心中的骄矜瞬间化作乌有,还被深深的恐惧占据:遇到这样的骑兵,自己的步卒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西凉铁骑完全可以如荒野上的狼群一般,用一轮轮的骑射不紧不慢消耗自军的士卒,然后在士卒筋疲力尽、战意低靡时,轻易抓住一个机会,突破并冲散军阵,然后切割、冲杀,直至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