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牟其仲他们走了之后，一旁的吴茂才长吁一口气，神色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刚才牟其仲在他旁边，他感觉整个人都是紧张的，心脏砰砰的跳。

要不是以他的性格，他早蹦起来怼牟其仲了，一个死胖子还敢让九爷考虑考虑，食屎啦你！

“九爷那人是干嘛的，你之前怎么会认识他，而且口气那么大，还罐头换飞机？人家傻啊，几个破罐头就想换人家一家飞机！”吴茂才抱怨道。

方辰笑了笑。

过了许久，方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具有一切伟大商人特质的人，只可惜他生错了年代。”

“如果你了解他的话，就知道，在他人生中，这不过是件小手笔而已。”

牟其仲是第一代贸易类民营企业中做得最成功的，单笔金额几个亿，没人做得过他。

最早的一代民营企业当中，牟其仲是最有创造力、想象力的。

但由于他的创造力、想象力跟体制环境脱节、对立的太多，所以大部分都成功不了，这种命运使他成为过去的一代。

也许，再等上十年、二十年，他就会有机会成功了。

任大炮当年曾被错关了一年，要是再往前，在太祖那时候，可能就给枪毙了，哪会有后来的风光和业绩！

牟其仲混乱十年就开始写文章探讨华夏的命运，做生意之后，又不停地研究社会经济变革，这本是一件好事。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在面对危机时，他从来都是赌在领导批示上，赌在翻案上，赌在领袖的身上，因为他两次坐牢出来，都跟大背景的改变和批示以及翻案有关。

所以他一遇到事，就往这方面想，从来不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真错了。

最让方辰佩服的是，在狱中，牟其仲始终保持着对外部世界的关注，并写下了数百万字的手稿。

为了锻炼身体，他坚持每天早上绕着小篮球场跑几十圈，午休后就来回爬楼梯几十趟，高度相当于一座纽约帝国大厦。

此外，即便冬天他也坚持洗冷水澡、做自编的体操。

而每周供应的两次肉他却坚持不吃，以此培养体魄。

并且在狱中他说过两句话，方辰到现在都记得。

“我不着急华夏赶超不了美国，我着急的是，华夏人学不会做一个好富人的本领。”

“做好一个穷人，有骨气就行了，而做好一个富人，则需要巨大的智慧和仁慈的灵魂。”

总而言之，牟其仲给所有的华夏企业家都留下了一个很深刻的教训。

作为一个民营企业，任何商业行为都有一个跟体制环境的配合问题，如果不能配合，那么结局就很有可能是牟其仲第二。

吴茂才不由的缩了缩脑袋，虽然方辰话中的意思他没听明白，但是却足以验证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那个死胖子真的很厉害。

吴茂才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么怂的行为，是怂的理所应当。

出了站之后，方辰的脚重重的踏在洛州的土地上，虽然只是去了不到一个月，方辰突然有了种游子归乡之感。

“天晴云阔，风光独好，甚至就连空气都带着一丝甜味。“方辰不由的感叹道。

“娃娃，那是因为没有臭脚丫子味，你自然觉得空气甜了。”李启明闷声闷气的说道。

方辰无奈看了李启明一眼，说的好有道理。

吴茂才在一旁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