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地,他韩家说一不二;可在长安,还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他对这个爷爷十分的敬重。
知道爷爷叫他,他连甲胄都顾不得脱下,急忙跑回了韩家大宅。
韩家老祖看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一眼,随意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韩稚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突然赏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看着爷爷,不明所以。
韩家老祖沉声道:“你这祸害,穿着甲胄想做什么?”
韩稚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去帮父亲守城!”
“他需要你帮么!”
韩家老祖狠狠的说道,他挽起了袖子,胡子也翘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青。
“就是你这祸害,惹谁不好,非要惹那徐长安,看看现在!”
韩稚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当初徐长安被那个便宜二叔救走的时候,父亲和爷爷也未曾多说过一句。
即便南凤、垂江和栖梧失守,他们都未曾说过什么,怎么今日便突然说起这茬了?
“可……”
“可什么可!”韩家老祖似乎十分的气氛,脸色由青转红。
“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都败在你这倒霉玩意手里了,若是可以,老夫宁愿没你这个孙子!”韩家老祖举起了巴掌,顿在了半空中。
最后,他颓然的放下了手,转过了身,背影有些佝偻。
“你走吧,就当我韩家没你这个祸害。”
韩稚如遭雷击,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各种委屈立马浮上心头。
没有母亲,没有父亲管教,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也想起了老人为他受过的气。
他抹了抹眼泪,咬着牙,最终卸下甲胄,跪在地上,对着背对着他的老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人在自己孙儿跪下的那一刻差点就忍不住转身了,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孙子聪明,若不是因为父辈出了一些乱子,凭他小时候表现的聪明才智来看,如今应该不会弱于那些所谓的榜眼,探花吧。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这是他韩家唯一的血脉了。
这位在越州说一不二的人转过身,眼角泪光闪烁。
他看着那扇大开的大门,轻轻的说了一句:“稚儿,一路走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
门口一道叹息声响起,韩士海出现在门口。
“你怪我么?”老人问道。
韩士海摇了摇头,看着韩稚远去的方向。
“其实是为了我啊,若不是我们听了那群神秘人的鬼话,父亲你一直想要我进入大宗师,然后弥补身体缺憾,也不会闹得这个地步。”
韩士海轻声说道。
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低下了头。
当初他也是误信谗言,说这功法能够洗筋伐髓,这才让自己的大儿子换了功法,引发家庭惨剧。其实,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的贪。
老人嘴角嗡动,没有发生。
韩士海拍了拍自己父亲的肩膀,随即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我都这个年龄了,有些事早已经想开了。”
说完之后,韩士海转身离开。
……
随着河水的变红,嘶喊声的变大,越州城摇摇欲坠。
西门。
赵晋指挥楚氏山阵,刚开始只能稍微占据上风,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黎回和越州的士兵体力渐渐不支,赵晋见状,楚氏山阵便如同一堵堵钢铁打造的墙体一般,缓缓的向着城门推进!
巨大的木头不停的撞击着大门,看来这西门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韩士海从城头往下看,面无表情。
稚儿已经走了,就算是他死在这里,只要稚儿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身,他也无憾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看不到稚儿结婚生子了,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以后会娶个怎样的姑娘,一般的姑娘可管不住他。
不过稍微有些遗憾的是,若以后稚儿结婚,没个长辈主持,会很掉份儿的吧?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看向了城下,中军的楚氏山阵正在用巨大的木头撞着城门,而两侧先锋薛潘和自己的弟弟都奋勇向前,指挥着士兵用云梯爬墙。
城脚下堆起的尸体已经有一尺多高了。
韩士海看着自己的弟弟,若是战争胜利,弟弟应该会有个官吧。
到时候,如果稚儿成亲,若是寻得到的话,也不算没有长辈。
站在城头的韩士海微微一笑。
他摸了摸怀中的那盏青铜小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修为和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才有了当父亲的感觉,从前他一直没有真正的关心过这个儿子。
他拿出了那盏青铜小灯,正想把它扔了,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一袭青衫的林扶风。
林扶风看着他手中青铜小灯面色凝重,缓缓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啊,家主怎可以随意丢弃。”
韩士海看了一眼林扶风,淡淡的回道:“我的东西,想丢就丢,与你何干?”
林扶风撤开了拉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我刚刚看到了一出好戏,爷孙情感人呐!”
韩士海猛地转头,看向了他手中的玉佩,那是韩稚拜师的时候父亲给他的玉佩,稚儿一直贴身佩戴。
韩士海眼中出现一丝愤怒。
林扶风一笑,随即俯到他的耳边。
“少主希望你成为大宗师,死死的抵抗住圣朝军队的脚步。”
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
韩士海看着推进城的山阵,看着正在整理队伍的秦亥。
他没有多想,跃下城头,一掌打晕没有防备的秦亥,然后丢到了一旁。
“越州士兵,出城杀敌!”
“与越州城共存亡!”
韩家家主怒吼了两声,城门大开,伤痕累累的山阵再度披上战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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