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贤看看月亮,往后招了招手,一群穿着甲胄的士兵居然灵巧得如同一只猫一般,行动敏捷,没有一点儿声音。
他们猫着腰,手里拿着盾牌和刀,围住了一座茅草屋。
李忠贤叹了一口气,总觉得眼皮子在跳。
月黑风高杀人夜。
可今天,这月儿不仅不黑,反而亮得荒唐;风也不急,反而有些温柔。
这实在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一切都得按计划行事。
他看了看这群士兵,如同猛兽捕猎前蛰伏一般,李忠贤伸起了手,这群穿着甲胄的士兵心里一紧,双眸也亮了起来。
军人遇到敌人就和嫖客看到美女一般,眼睛都会一亮。
这群士兵以为他们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刀头舔血的人,这个时候都会莫名的热血沸腾起来。
李忠贤的手迟迟没有放下,看着这群双眸发亮的士兵,叹了一口气。
这一行人中,也只有他知道,哪儿有什么如同猛虎一般的敌人,有的只是一对父子。
手无寸铁,打不赢任何一位兵士的一对父子。
李忠贤有些不忍心放下这手,这第一便是怕这群如临大敌的士兵们失望,甚至恶心;这第二,便是因为这对手无寸铁的父子。
李忠贤并不怨恨这公孙舞娘的丈夫在前两天打了自己,绑了自己,只是为他们感到了悲哀。
他不知道大殿发生了什么,但他接到和建议的命令,便是这二人必须死。
李忠贤再度长叹一声,这短短的时间内,他长叹了三次。
在实力的面前,人人皆是棋子啊!
或许他人全家人的牺牲只是为了让别人心里产生那么一丝愧疚而已。
李忠贤的手重重放下,这群士兵猛地往前冲去,凭他们的体格,撞开这茅草屋的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一阵轰隆声,这三里溪生意不错的茅草屋倒塌了。
穿着甲胄的士兵们很快出来了,他们一头雾水,扑了个空。
身上沾染了一些液体,有的香甜,有的酸甜。
李忠贤看到这一幕,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悬了起来。
舒一口气是因为他们父子逃过一劫,心又悬了起来,是怕他们的计划被披露出来。
李忠贤眯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
莫非,这对父子真的听了公孙舞娘的话,逃之夭夭?
要真是这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很快,李忠贤反应了过来。
这对父子绝对不像是会放弃公孙舞娘的人,当日自己穿的也是锦服,即便是目不识丁的人,都看得出来自己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可偏偏,这对父子还是朝自己动手了,没有一丝犹豫。
李忠贤眯起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
长安城门没关之前,一个农夫一般的人牵着一个孩子进了城。
他提着锄头,紧紧的拉着自己的儿子,脸上有些不安。
周围人声鼎沸,不少公子哥大声呼喊,不少青楼女子丢出了手绢。
农夫皱起了眉头,急得满头大汗,而他那才六七岁少不更事的孩子则是痴痴的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商贩正在捏着的糖人。
“哎,老哥,你是第一次来这平康坊么?”
原本在青楼门口候着的轿夫突然问道,这农夫听到这话,看看周围繁华的阁楼,如同溺水之人获救了一般,点了点头。
“问我那我就熟啦!这平康坊啊,欢喜楼最有规矩,但要论到姑娘哪儿风骚……”
轿夫话没有说完,农夫急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