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依旧清脆,往日笑靥似乎在眼前摇晃。但此时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如针一般刺在程星误的心中。
就算是他被姜家抓住,被折磨,都没有此时心痛。
程星误往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得可怕,原本的勇气和眼中的光芒如同闸口的洪水一般,短短一瞬间内便倾泻得没了个踪影。
“不,不会的,你不是倩儿……我的倩儿不会这么对我的。”程星误往后退了两步,呢喃道。
就因为这一句话,有可能让他陷入万劫不复,让帮他们的小侯爷陷入了被动。程星误不敢相信,和自己在檐下听雨的姑娘会这般;这是第一次,他的双目中出现了慌乱之色,无助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徐长安。
可天下间的男女之事,徐长安他自己都弄不明白,更别说帮别人了。
天下复杂事,莫过于一个“情”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
徐长安微微的摇了摇头,方才看似他一直占得上风,姜氏也一直配合着他,但方才有多配合,待会的反击就会有多猛烈。
姜源脸上的笑容更甚,朝着徐长安走了过来。
“小侯爷,结果如何啊?”
他脸上的笑容,让李道一看了都想打他一顿。
只是李道一有些不明白,即便徐长安再讨厌姜氏,也不该如此的莽撞。方才徐长安的作为,在李道一的心里便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蠢!
此时的李道一,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徐长安,只希望他还能有后手。
“自然是在下误会了姜氏,姜公子与汪家的联姻并没有什么不妥。”徐长安声音很平淡,脸色也如常。
“那小侯爷,此事该如何啊?”姜源紧接着问道,还向徐长安走了一步。
“自然便是向你姜氏道歉,公布天下。还有,婚礼的花费,由我来支出,算是为我的唐突做一点儿补偿。”
听到这话,姜源都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这徐长安当真如此的讲道理。
要是徐长安动手,他或许还没什么办法;可若是要讲所谓的“道理”,那他可就不怕了。
而且,他姜氏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可爱”的人了。
“好说好说,小侯爷都这样了,我姜氏自然不会咄咄逼人。”这姜源也是见好就收,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让实力抢过于他的人低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儿。
这个结果,就连墨砚池和墨瞿濯都有些意外。
他们没有想到,这徐长安的确讲道理,但这道理却讲得有些迂腐了。
不是什么事儿,都找得到证据的,这位小侯爷,也太过于天真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侯爷始终算是一位好人;而且阻止婚礼的目的暂时也达到了,没有必要再生事端。
但对于这位捡到矩子令的小侯爷,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那多谢姜前辈大人有大量了,不过我还想麻烦姜前辈一件事儿。”
看得徐长安低头的样子,姜源十分得意,大手一挥说道:“小侯爷请说!”
“在下被奸人所骗,如今既然事情清楚,就不必麻烦姜太守了。至于姜氏的两位小厮,我也会让姜太守放回来。但这人,就教给姜氏了。对于此等大奸大恶之人,还请姜前辈帮忙处理,以正视听。”
徐长安说这话的时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朝着姜源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这一鞠躬,便代表今日之事,徐长安完败。
这一鞠躬,也让围观的富商们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连徐长安都扳不倒的姜氏,他们又能如何。这群人甚至有些庆幸了,庆幸方才自己没有站出来。
程星误看着徐长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心中的期盼,眼中的光芒都被方才一句话给打散了。
他没有责怪徐长安,徐长安已经帮了他不少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和自己花前月下的姑娘为什么会这样,脸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程星误两脚一软,瘫在了地上。
“今日之事,全是因为此人而起,姜氏想怎么处理,那就全看姜氏。”徐长安接着补充了一句,此时的徐长安,仿佛不再是方才那位秉持公理与正义之人,反而变成了同流合污的小人。
可他们也没法指责徐长安,谁让他们没有勇气站出来。
可他们站出来之后,谁又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在场围观的众多商人,都低下了头。他们当初也和徐长安一样,带着满腔的热血想推翻姜氏,想推翻压迫。可当他们站起来呐喊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敢站起来,他也便只能继续低着头接受姜氏的统治。
当所有人都跪着的时候,当谁有站起来的勇气时,他便成为了周围人眼中的傻子。
姜源眯起了眼,琢磨着徐长安这句话的意思。
要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
而且,他们姜氏和徐宁卿的死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老话说得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若是他们能拉拢徐长安,那对于他们姜氏在乱世之中站住脚跟可是有极大好处的。
“那小侯爷的意思,此等满口荒唐言之人,教给我姜氏处理了?”
徐长安点了点头,补充了两个字:“请便!”
姜源心里有了计较,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小侯爷的底线在哪儿,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拉下水,和姜氏死死的绑在一起。
“那若是我现在就处罚他呢?”姜源朝着程星误一指道。
“那是姜氏的事儿,我们外人无法干预。”
“那若是当场打死他呢?”姜源接着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那盖着红盖头站着的新娘肩头顿时一抖。
徐长安沉默了一下,便叹了一口气吐出了四个字:“罪有应得。”
徐长安越是退让,这姜源便越是嚣张。只要今日的事儿传出去,他姜氏在齐鲁大地极其周边地区的威望将更甚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