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解释道:“而是变成了那个亲自经历了我们编造的‘剧本’的他,在那个时候的他眼里,我们的确已经被斩杀,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都是他亲身经历的,如此一来,搜魂自然也搜不出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怀念之色,“当初我还很弱小时,杀了一个和尚,他家的长辈跑来理论,拿出一张能甄别谎言与真实的镜子,逼我在镜子面前说出实话。”
江南挠了挠头:“也正是那个时候,我借这变化之术,扭曲了自己的认知和记忆,逃过一劫,要不然你们可能都见不到我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了这个使用方法。出发之前,我担忧坤尊和坎帝直接行那搜魂之事,便在剑圣主身上施展了此术——如今,一切才真正的天衣无缝,我们才算是完全‘死去’了。”
“简直……天方夜谭……”天演圣主舔了舔嘴唇,喃喃开口。
“是啊,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的吾,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剑圣主也是脊背生寒。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这种手段的可怕之处。简单来说,修改记忆和认知这种事,简直就像是“洗脑”一样。
这个时候,他终于更加明白了一些。
——不久前,魇梦圣主对江南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闲话,就先到此为止。”
江南摆了摆手,环顾众人:“如今局势逐渐明朗了,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话音落下,原本还算热烈的气氛,骤然仿佛冻结了一般。
事到如今,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坤尊和坎帝是当初是铁了心要杀天演圣主,而并不是剑圣主一直所希望的“误会”。
也就是说,天演圣主一开始的目的——向坤尊和坎帝禀报推演结果,阻止末日降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或者再阴谋论一点,天演域的牢笼和咒杀早不降临晚不降临,偏偏在天演圣主推演出末日的结果后悍然杀来,巧合地有些过于离谱了,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末日的到临和坤尊坎帝有无关系。
而在经历了“搜魂”之后,剑圣主也能确定,那些事,的确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自然也不存在他一开始想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解开误会”的合家欢结局。
于是,一行人原本的计划,几乎被全部打乱。
现在他们只知晓天演圣主的推演结果这个事实,以及坤尊和坎帝与那个结果恐怕脱不了干系的可能性。
该做什么?
或者说……能做什么?
沉默,石桌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阻止……”
良久以后,天演圣主才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坚定开口:“吾要阻止!哪怕带来末日的是两位陛下,吾也要阻止!”
顿了顿,他看向剑圣主和魇梦圣主:“二位,可愿助吾一臂之力?”
剑圣主与魇梦圣主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这一切被江南看在眼里,他却只有叹息。
阻止?
怎么阻止?
未来是可以逆转的,但过去如何改变?
已经发生的事,如何阻止?
无论是天演圣主也好,还是此时此地除了江南以外的其他人也好,都是已经掩埋在历史滚滚巨轮阴霾之下的岁月的残影,他们要怎么阻止注定发生的结局?
此时此刻,他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一句话的含义——知晓越多,越是绝望。
但看着几人坚定的模样,他实在说不出打击他们的话来。
罢了,就让他们倾尽全力吧!
至少在残酷的真相真正到来之前,让他们……仍能怀抱一丝希望。
“可是……你准备怎么做?”剑圣主眉头皱起。
总不可能一行人杀上天王主峰,跟坤尊和坎帝对峙吧?
这不是尽力,这是送死。
“既然要阻止一件事,那便先要清楚它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天演圣主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可你用取巧之法窥探了未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魇梦圣主摇头。
“仅凭吾一人,的确如此。”天演圣主没有否认,“但倘若再有一位擅长推演之道的仙境存在从旁协助,说不定便能窥得一丝因果。”
剑圣主眼中一亮,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恍然道:“你打算去找那个家伙?”
“不错!”天演圣主点头:“坤道数十位圣主中,吾与他独擅推演与卜算之道,若是联手,定能剥开一丝迷雾!”
“你们在说谁?”江南突然问道。
“那人唤作……万衍圣主。”魇梦圣主答道:“与天演阁下一样,身为坤道圣主之下,擅推演与卜算,性格孤僻,也是他的死对头。”
“不过,此人性情孤僻,况且你要与他相见,便一定会暴露你还活着的事实。”剑圣主沉吟道,“倘若不甚走漏了风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才需要诸位与吾一同前往。”天演圣主点头道:“——这个忙,他必须帮!”
说到这里,大伙儿也就都明白了。
这是准备软硬兼施,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必须达成目的!
并且,还要隐瞒住天演圣主等人还活着的事实。
“要打架?”
很敏锐的,煌天圣主察觉到了天演圣主话语中那股晦涩的火药味儿——不得不说,她总是在这种时候格外敏感。
当即,小丫头来了兴致,眼里发光:“好呀好呀!带上吾辈!”
众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计划,就此敲定。
最后,天演圣主看向江南,“敢问,您又有什么打算?”
后者愣了愣,挠头,许久道出一个字儿来,“等。”
“等什么?”
“等仙宴大开,等攀上圣地,待物归原主,等那……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