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剑。”
赵戎点了点头,感叹一句。
没了剑,李白习惯性的抱着胳膊,眼睛饶有兴趣的瞧着街道上,那些逐渐亮起灯火的店铺。
此刻闻言,他忍不住瞅了眼赵戎,抬手捏了捏有青色胡渣的下巴,分析道:
“没想到你小子眼光不赖,不只是会赏女人,赏剑也有一手。这回倒是不拉了。”
赵戎正垂目打量着手里的三尺青锋,此时抬头,皱眉想了想。
认真道:“赏女人?嗯……在找媳妇这一点上,不是我赵子瑜吹,还真没输给谁。打第一眼看见青君,我就知道她是我娘子了。”
他语气郑重,说的若有其事。
李白磨了磨牙,“还有这种本事?”
赵戎一笑,随口道:“在下不才,此生三大乐事。雨夜窗前读书,夜里挑灯看剑,月下独赏美人。”
李白朝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赵戎颔首,没再说话,大部分的注意力依旧落在了眼下这把奇怪的剑上。
他突然抬脚,找到了大街中央,乘着远方黑色大山上那轮垂垂落日,还未完全被黑色大山的漆黑轮廓吞噬。
在金灿灿的余晖下,赵戎扭腕,将三尺青锋横置,与眉平齐,凝目注视。
清亮剑身被夕阳淬的金黄,反射出潋滟的剑光,照耀了他英挺如剑的眉目。
赵戎越看,心里越是疑惑。
是他猜错了?
难道他们大楚赵氏这支旁系,真的与十七年前,西扶摇洲昆都覆灭的赵氏主脉无关。
那些选帝侯府旧人,与那个性别不明的赵氏孤儿赵青衣,也并不在他们身边。
后者也并不是赵戎、青君和小芊儿其中的一个?
那么青君当初四年登天,向他私下里哭诉时,所说的那把拔不出的剑,是怎么回事。
她当时所说的,溢出刺人的银白剑光的剑,究竟是不是眼前这把?
是不是太荒?
赵戎抿唇,手中横置利剑的银色剑光,照射进他的眼中。
可是却毫无异象,哪有什么刺痛之感……只是眼睛看的有点酸而已。
赵戎面色平静,眼眸一眨不眨。
但是心湖之中并不平静。
他的心湖之水,波澜四起。
一念千里。
也不怪赵戎如此担忧多虑。
从新婚之夜苏醒记忆以来,想起往事时,发现的巧合与疑云太多了。
而林文若嘴中的那个赵青衣,又恰好与他们同龄。
并且当初娘亲为何执意要一言堂,让他不由分说的入赘,而不顾赵戎的儒生前程。
现在仔细想来,难道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就算存在,他运气好还刚好碰上了?
以前在苏醒前世记忆之前,赵戎以为是娘亲偏心,钟爱青君。
后来苏醒前世记忆之后,赵戎便觉得,是这个娘亲的观念和他一样开放,不在意入赘之事,只想让他与青君,青梅竹马修成正果。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另有一番深意。
对了,还有老师方先生。
之前在大楚,他好像也有意无意的劝赵戎留下,去找青君复合。
平日里,也颇为关心赵戎与青君的感情。
之后,进入林麓书院的举荐信,就是方先生恰好交给他的。
而赵戎印象之中,方先生最初是大楚公爵府的赵氏家塾的塾师。
也是他与青君芊儿的启蒙老师。
后来因为这份香火情,靖南公爵府便运作了一番,再加上当时大楚缺儒生,方先生便成功进入了大楚国师新建的国子监。
随后,赵戎又进入了大楚国子监,继续跟随他学儒。
所以……方先生是不是也身处其中,知道某些事情?
另外,青君那位一直未归来的父亲,嗯,也就是赵戎名义上的岳父,还有他本身的父亲。
二人都一直从未出现过。
种种迹象,确实十分可疑。
那个背负特殊命运、似乎还有一段让赵戎觉得万分俗套的血海深仇的赵氏青衣,到底在不在他们三人之中。
是体质废材的他,还是修行天赋超绝的青君,抑或是隐藏在二人身后的小芊儿。
再或者说……压根就不是赵戎三人!
他们也是迷惑敌人的烟雾弹,从始至终就是那些扶摇选帝侯府旧人们,树立在小小望阙洲的靶子和障眼法,随时随地可以丢出去。
或勾引敌人入网,一网打尽。
或让敌人误杀,以为赵青衣已死。
这也是赵戎心忧的。
因为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十分棘手。
与他想要和青君小小芊儿,安安心心平淡生活的念头,背道而驰。
不过,若是后者那个可能的话,那还好说一些。
说不定他们这个三个靶子永远也用不上,敌人可能压根就找不到这一层来。
但是万一的万一,敌人不笨,而且十分狡猾奸诈。
找到了他们这三个靶子,那这也就是一次性的事情。
他们或存或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