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
听了他的名字后白老汉猛然哆嗦了一下子,问道:“王忆?天涯岛的大生王老师!”
王忆讪笑道:“我还挺有……”
“哎呀对对对,他是王老师,王忆王老师,刚才在路上那公安同志给我介绍过,我当时慌了,听见了但没往心里去,你是王忆王老师!”白老太也猛的一拍巴掌指着他。
王忆把刚才的话完了:“看来我还挺有名。”
他话音一落下,老太太身影要落下——她竟然要下跪。
这把王忆搞迷糊了,赶紧上去扶起她来:“你这是干……”
“王老师啊,你是恩人,我们家恩人!”白老汉激动的道。
王忆下意识挠了挠屁股,:“今天这事吧不算什么恩情,我就是当时看不过那个陈金贵的所作所为,想出一口气。”
“不是,先不别的,起来,婶子你先赶紧起来。”
“嗯?怎么又跟阿贵扯上关系了?”这边的白老汉疑惑的问道。
王忆也很疑惑,道:“对呀,就是陈金贵欺负我婶子,我看不过去吓唬了他一下子。”
白老太激动的:“王老师你跟我家老头两岔里了,我俩你是恩人是跟他这个残废的腿有关!”
提起这个话题老两口都在抹眼泪:“他以前骑自行车在县里卖报纸、卖刊物,然后前年年底吧,嗯,年底他骑车去了一趟市里头,结果让车给撞了。”
“撞了他的人坏呀、丧尽天良呀,把他撞了就开车跑了,那是大腊月里的,天寒地冻、北风呼呼的吹。”
“我老头当时在个城外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冻在那里了,本来他腰椎和胯骨是能治好的,
可撞断了后又受冻,地上太冷了,我老头当时腰椎撞坏了感觉腿上腚上的不大冷,没去给特意保暖。”
“这下子好了,足足到了下半夜,一个回乡探亲走夜路的子弟兵听见了他的呼救声把他给救了、送去了医院。”
“可是当时晚了,已经晚了!”老太太的泪流满面,“医生当时撞伤了送过来还能治好,现在冻坏神经了,神经不会恢复,然后他就成残废了。”
白老汉也是满脸的泪水。
他擦着眼泪:“当时撞我的是个东风卡车,没有牌子结果公安找不到,去年我认出了那个车,就是你们外岛一个叫刘大彪的开车撞的我!”
民兵们纷纷惊呼:“是这个杂种?”
“他妈的,刘大彪不干人事,这狗杂种真该抓了先揍他一顿。”
“不是揍了吗?徐老师揍的挺狠。”
白老汉道:“我认出他来以后报警了,但是没用了,当时过去四五个月了,人证物证又没有,刘大彪一口咬死不承认,我只能自己吃亏。”
白老太快意的道:“前些日子听他被王老师给领着民兵抓了,发现他杀人藏尸犯了重罪,他要被枪毙是不是?该!这种坏分子就得吃花生米!”
她痛快的拍了拍手,又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们老两口子会这么恨他有原因的,不光是他撞了我老汉,你们知道不,我们报警以后公安同志没查出证据来只能放他走。”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人给我家门口挂上了两套寿衣还放上了纸扎的拐杖,你这是人干的事吗?!”
王忆和民兵们勃然大怒。
大胆问道:“你咱要不要在这杂种枪毙之前去劫大狱,把他拉出来狠捶一顿再给送回去,行不行?”
王忆当场要喷水——口里喷茶水。
他曾经觉得墩子的脑袋瓜容量还比不上以前火车站卖的充电宝电容量大,现在他看大胆觉得这脑袋瓜容量跟墩子不相上下。
自己何曾有幸,竟然同时认识卧龙凤雏这两大人才。
大胆又讪笑道:“我开玩笑,咱都是守法公民,怎么可能去劫狱?”
老两口把情况介绍出来后对着王忆又连连作揖,一口一个‘恩人’。
王忆便低调的把民兵队拉了出来,当时抓刘大彪不是自己一个人,是民兵队上下的功劳。
这事民兵们很骄傲。
因为当时就是王东义和王祥海等人监察到了刘大彪偷登红树岛,他们确实有功劳。
老两口对众人一番道谢,又夸了他们生产队。
他们两人对天涯岛的近况还挺了解,具体来是了解天涯岛上生产队的变化。
白老太问道:“你们生产队现在有电影院了?晚上自己给社员们放电影?我听人你们的社员看电影都看腻歪了。”
王东峰争着:“那可不看腻歪了吗?看的太多了,一天晚上放两块、三块……嘿嘿。”
他正要装逼,可是却注意到其他民兵都拿阴间的眼神看自己,于是尴尬了两句不话了。
大胆阴嗖嗖的:“你要是看腻歪了那以后别去看了。”
“不是啊,我天天去卖凉菜怎么能看腻歪了?我没看几块呢。”王东峰尴尬的搓搓手,“但我、我这不是,给咱生产队,你们懂吧?就是给咱生产队在外面扬扬名。”
王祥海:“要实事求是,别在外面胡吹八扯!”
白老汉的情况跟黄小花的婆婆类似,下半身瘫痪了,所以他只能坐在床头安排老伴给民兵队忙前忙后、添茶倒水。
王忆哪好意思让个老太太来照顾自己,他亲自下手帮忙。
白老太自然要拒绝,两人便客气起来。
白老汉见此连连叹气:“唉,都怪我、都怪我啊,我成了个废物老头子了,一下子成残废了。”
“唉,家里活活干不成,出去卖报吧也卖不成,什么也干不成、什么也不行,我是个废物啊!”
白老太听到这话也要抹眼泪,然后又高兴起来:“哎呀,我忘了,老头子你知道王老师和民兵同志们为什么来咱家吗?”
“他们今天又帮了咱家一个大忙!咱们喊他们一声恩人真是天经地义的!”
然后她添油加醋的把陈金贵的事讲出来。
讲到王忆‘我让他给你道歉’的时候她还不好意思的:“我当时不知道你是王老师,还以为你喝醉了酒要闹事,我不敢信你的话,也不敢招惹阿贵,于是看你们走了我也提上篓子走了。”
“我要是当时就知道你是王老师,我肯定信你能主持公道,那我就不走了,看着你大发神威吓唬阿贵,这样也不用你们还撵我来公社了。”
王忆笑道:“婶子你的太神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其实我也没想到阿贵那事性质这么恶劣,起初我没想着用你是他娘的身份来找他要钱,我想的是把报纸里抹上鸡屎狗屎之类,然后我去找他你娘卖给我的报纸怎么这么脏,以此为借口揍他一顿。”
“但我寻思打人犯法、不文明啊,于是我还是决定去吓唬他,同时为了把事情变成敲诈勒索我还提前报警了,让公安同志来批评他。”
“结果没想到……”
他摊开手。
这个结果确实没想到,没想到阿贵竟然当头棒喝、幡然悔悟,不光道歉了还要把报纸亭子让出来。
也算是一桩美事。
回头能传为一桩趣谈。
白老汉听的连连拍腿、哈哈大笑:“原来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啊,算我没看走眼,我就知道阿贵这小子不是坏人。”
“他跟刘大彪不一样,他就是爱占便宜,人还行,以前我去进报纸的时候他偶尔碰上了会给我帮把手。”
王忆道:“那确实不一样,陈金贵是爱占小便宜,刘大彪是坏,坏的头顶长疮脸上长痤疮胸口长疥疮屁股长痔疮后背长褥疮腰上长蛇盘疮——总之浑身坏的流脓了。”
“你他要真这么死了该多好。”大胆笑道。
白老汉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道:“王老师不愧是大生,有文化、能会道,而且会办事,脑袋瓜子真厉害,你看阿贵这个事你们办的,就跟报纸上豆腐块里的小故事一样。”
白老太跟着:“王老师有文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写下来当故事发到报纸上去,你一定能发表,这还有稿费呢。”
王忆笑着摆摆手。
然而心里一动。
他琢磨着要不然自己真给报社出版社投稿写吧,写诗歌的本事自己没有,但他在这个年代写应该能出头。
当然他不是写社会故事,而是写童话和科幻。
这种题材的在国内都没有起航,自己可以写点给生看。
而且自己不必非得去抄袭。
他脑袋里的信息量相比现在的童话家和科幻作家太有优势了,很多脑洞压根是这年代想都不敢想的。
童话和科幻最吃脑洞,反而对文笔要求不高。
他等于是帮了白家两件事,老夫妻对他感恩戴德,无论如何要请他留下吃个饭,又要杀鸡又要买肉。
王忆断然拒绝:“中午喝多了,现在想回去睡个觉,而且我们人也多,晚上睡哪里?”
“我把我两个闺女喊过来,让她们给你们找旅馆,三里两里出去就是县城,还能没个住的地方?”白老汉坚持。
王忆道:“不是不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什么呢?那个买菜,对,买菜!”
他笑了起来:“生产队的社员都等着我们买点菜回去,队里的才都让台风给吹坏了,好些人家断菜了。”
这下子老两口没法挽留了。
白老汉琢磨着道:“这样,老婆子,咱得给王老师和民兵兄弟们捎点东西,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但有两坛子老酒,这是存了多少年了?”
老太太笑道:“咱俩结婚多少年了,它们就有多少年。”
“嘿哟,那不得四五十年?”民兵们啧啧称奇。
白老汉道:“差不多,我是十七那年结婚,今年都六十五了,嗯,四十八年了,这酒四十八年了!”
王忆愣了愣。
四十八年的白酒?确实是老酒,但还能保存住吗?
他将疑问提出来,白老汉道:“肯定能保存住,买回来直接封泥了,那时候我本家叔叔在下沙的酒厂上工,他给我带回来的酒窖老泥来保存,一直在地窖里存着。”
“当时我叔叔教我怎么保存了,因为我买了酒后就想着长期保存,保存了干什么?唉,不怕你们笑话,想保存了给儿子娶媳妇用。”
白老太有些伤感的:“结果儿子十多岁让小鬼子给用刺刀挑死了,这酒一直没动。”
“还想着嫁闺女当嫁妆,两个闺女懂事,这酒是个念想,就没让我们动。”
王忆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叔婶,这酒你们留着吧,两个大姐的对,这是一份念想。”
“如果你们想给我们点礼物,那我不客气了,我想点名要一样东西。”
白老汉挥手:“要什么?你放心的提吧。”
王忆:“我刚才来的时候听我婶子你存了好些老报纸老刊物,那能不能把这东西转卖给我?”
“我给你个合适价!”
白老汉笑道:“你要这个呀?那给什么价?你要都拿走,你是文化人,报刊拿回去肯定不是准备当废纸卖了对不对?也不是要贴了当墙纸吧?”
王忆道:“确实不是,我有朋友家里老人怀旧,所以我准备弄点老报纸送给他们当礼物。”
白老汉道:“那行,绝对能当礼物,我这里有开国那天的报纸,49年10月1号,多少日子了?”
王忆一听这话心里暗喜。
开国大典那一天的报纸还真是挺值钱的老报纸!
当然这个值钱跟文物古董不能比,也就是一份几百块、上千块的样子。
他道:“我按照现在的报刊价格给你折现,这些报纸现在没什么用、不太值钱,但对我来比较有价值,因为可以当礼物。”
“老话的好,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给他们千里邮寄多年前的老报纸,这情义不是更重吗?”
白老汉道:“那可千万别,不用给我折现,你给我折现你可不用过日子了。”
王忆一听这话明白了。
很多!
果然,打开厢房里面一摞摞的都是旧报纸或者老刊物。
白老汉是个有心人,报纸刊物都是上下用草纸垫了起来,草纸本身吸水且易氧化,这样一定程度上保存了里面的报刊。
大胆倚在门口看了看,:“王老师,你真给人家折现的话,这一摞报纸得一百份吧?至少五块钱,这一共多少摞啊?我草,一百摞也不止!”
王忆不在意的:“那就五百块罢了,能有多少?”
一份开国当天的《人民日报》就给赚回来了!
他没注意多少报纸,他的注意力在厢房里的一个东西上。
一辆自行车,具体来是一辆大梁、车把都扭曲断裂了的自行车——由此可见当时刘大彪把老人撞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