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军港的海滩,骤然间喧闹起来。
荷军气急败坏,将不中用的仆从军撤了下去,又把一门门大炮从战舰上拆了下来,成群结队的士兵开始集结……
身穿橘红色军服的士兵开始列队,一个个身材高大的士兵扛着枪,在军官指挥下高举着战旗。
一个个金发,碧眼的士兵用力撅着屁股,挺起胸膛,在军官带领下昂首挺胸的列成横队,好似天鹅一般骄傲。
同时代的西欧强军终于在大明人面前露出了狰狞,六千名荷兰王国常备军,五百名炮手装备精良。
似乎……
这支一支足以横扫东方的强大力量,至少荷军将领是这样认为的。
城内,军械库。
远处海滩上一阵喧嚣。
“骨碌碌。”
大炮推动的声音,惊醒了废墟中的大明军民。
“嘶。”
守在军械库中的石亨,陈永华等人放下千里镜,不由自足的对看了一眼,立知不妙。
“防炮!”
“趴下,趴下!”
凄厉的嘶吼声中,大地再次震颤起来。
“呜……轰!”
一颗颗黑乎乎的炮弹撕裂空气,射向本已经成为废墟的王城,一团团小型蘑菇云升腾了起来。
“轰,轰。”
硝烟升腾,火光闪烁。
身穿笔挺的西洋军服,单膝跪地的荷军炮手一上阵,便展现出这个时代最精锐陆军的强大。
征服了印度次大陆,征服了南洋,美洲的西欧新兴常备军,展现着近代新兴资本的强大。
“轰,轰。”
欧洲最先进的前装滑膛火炮发出轰鸣,弹跳着向后滑去,复位,装填,再次发射……
“哗啦。”
琉球王城的废墟中,大片残垣断壁再一次垮塌,将两千多明军士卒,民壮埋了进去。
一刻钟的炮击后……
杀气腾腾的荷军陆战队,在军官带领下开始向前推进,狮子旗迎风招展,有节奏的鼓点。
滴滴答答的军乐响了起来。
“哗,哗。”
军乐,鼓点,脚步声融为一体。
“大人,大人!”
废墟中陈永华奋力推开瓦砾,一跃而起,扑向了不远处的一堆废墟,将石亨搀了起来。
“啐,啐。”
众人本已是灰头土脸,此刻全身灰白好似一个个泥人,将嘴里塞满的尘埃吐了出来。
“布防,布防!”
绝境中的残兵再一次倔强的聚集了起来,将手中的火枪架在了断墙上,组织起了最后的抵抗。
“铿!”
战刀出鞘。
嘶吼声回荡着。
“今日我等,有死无生!”
不出一炷香,大举推进的荷军士兵在军官带领下,如山一般推进到了射程之内,一排排黑洞洞火枪架起。
时空好似停滞。
直到一阵爆豆般的火枪爆鸣。
“砰,砰……噼啪。”
一时间硝烟升腾,铳子组成的金属弹幕,好似泼水一般席卷而来,将断墙打的尘土飞扬。
躲在断墙后的明军纷纷向后飞出。
“噗,噗。”
枪林弹雨。
明军几乎同时开始还击。
“砰,砰……噼啪。”
大规模的排枪对射随之爆发,也是东方战场上,千百年来首次出现的近代火枪对射。
真正意义上的火枪兵对决。
排队抢毙。
“啊啊。”
惨叫声成片响起。
荷军人多势众,训练有素,而明军兵力少,却拥有还算厚实的掩体,一时间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都是精锐,作战意志都很坚定,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砰,砰……噼啪。”
激烈的对射每时每刻都在带走人命,明军坚守的废墟之中,不时有人倒下,不时有人补位,射击,倒下……
同时,队列整齐,军服笔挺的荷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割麦子一般成片倒下。
可。
“哗啦。”
前排倒下,后排补位。
西欧新兴的资本强国,老牌的东方帝国,账下最精锐的两支部队,在琉球遭遇后第一个照面便打的火星四射。
谁也不肯退让。
也没有退让的余地。
“砰,砰……”
激战一刻钟后,终究是兵力较少的明军落了下风,在对射中伤亡过大,兵力一时补充不上了。
“砰,砰……噼啪。”
一进,一退之间,训练有素并且作战经验丰富的荷军,立刻抓住了战机,用密集的排枪火力将明军压制住了。
“结束了。”
港口,旗舰上。
总督,舰队司令,舰长……
荷军指挥官们头碰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脸上早已经没了骄狂,而是写满了错愕,意外还有震惊。
“这些……东方猪猡。”
范德堡总督的八字胡翘了起来,脸上的横肉抽搐着,瞧着激战中的王国常备军成片栽倒。
这位驻台湾总督难掩震惊之色。
舰队司令布恩同样意外。
“这些……”
王国精锐一个照面下来,伤亡太惨重了,让这位荷属东印度公司高新雇佣的舰队司令,连骂人的心情都没了。
到手的胜利也没那么香了。
荷兰王国在这遥远的东方,统共才多少正牌子常备军,总兵力也不过十来万人,还分散在印度次大陆,马六甲,南洋各个堡垒里。
要集结起六千兵力也真是不容易。
“这样的伤亡……”
是荷兰王国万万承受不起的。
“打旗号。”
司令官布恩挥了挥手:“进攻,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
“呼,呼。”
旗舰上打出旗号。
可。
荷兰王国的指挥官们互相对看着,难以掩饰心中的忌惮。
“问题是……”
司令官布恩有些担忧,问题是大明这个人口众多的东方强国,还拥有多少这样的精锐火枪部队?
“总督大人。”
布恩神色凝重,低声道:“请总督大人尽快上报董事会,王国,王国决不能允许明国人拥有这样的海外基地。”
“嗯。”
范德堡点了点头,狰狞的脸上再一次露出骄狂,安抚道:“以王国的名义,本总督向你承诺,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岸上占尽了优势的荷军,已经开始上刺刀,准备结束这场乏味的战斗。
“进攻!”
成群结队的荷兰士兵解散了横队,在军官带领下纷纷给步枪装上了刺刀,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了废墟。
“噗,噗。”
随之爆发了激烈的白刃战。
“叮。”
废墟中响起一声剑鸣,陈永华从断墙后暴起,足尖点地,人随剑走,如穿花蝴蝶一般杀人敌阵。
削,抹,刺……
身形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带起了一蓬血雨,一阵惨叫,进入白刃战的陈永华大发神威,将一把百锻长剑使的出神入化。
“锵,锵!”
一个个遍体鳞伤的军宪司残兵纷纷暴起,拔刀迎战,乌兹钢刀在烈日照耀下散发着慑人的寒光。
一片雪亮的刀光亮起。
代表着大明武士数千年的荣光。
“嚓,嚓。”
百锻钢刀好似砍瓜切菜一般,将火枪劈断,将一个个身材高大的荷军劈翻,连人带枪劈成了两段。
也该着荷军倒霉,遇到了陈永华这样的剑术名家,还有军宪司中千挑万选的好手,在东海讨生活的江洋大盗……
这些可都是杀人如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狠角色,如今又手持神兵利器,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
“噗,噗。”
一个照面下来,端着刺刀的荷军士兵好似傻愣愣的呆头鹅,被一把把造价昂贵,可抵千金的乌兹钢刀劈翻。
蓝汪汪的刺眼刀光亮起,一时间惨叫声震天。
响成一片。
短暂而又残忍的白刃战只持续了一炷香时间,荷军竟然抵受不住,随着成片的士兵被劈翻,倒下……
当西方火枪兵遭遇到了神秘的华夏剑术,竟硬生生被杀的溃败了,劈砍实在太凶了,遭不住了。
荷军潮水般溃败了下去。
“叮。”
陈永华一欠身,一闪,一躲,一刺,一撩,将一个身材高大的荷军士兵当场开膛破腹。
“噗。”
鲜血喷涌而出,面前已无一合之地。
“呼,呼。”
一阵剧烈喘息过后,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啐。”
紧接着又是一片雪亮的刀光亮起,数百名明军好手提着染血的长剑,高举着战刀,竟尾随着荷军溃败追杀了出去。
“杀!”
港口,荷军旗舰。
身穿橘红色军服的王国士兵,在白刃战中溃败了,好似潮水一般退了下来,被明军追着砍。
甲板上一片死寂。
这样的战局已经出乎了荷军指挥官们的预料,舰队司令官布恩知道他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显然在如此狭窄的战场环境下,年轻的王国士兵,手持笨重的刺刀火枪,远不是那些明国武士的对手。
这叫作死。
华夏武术之中,剑术也好,刀法也罢,以精妙的手腕变化为主,最讲究的便是手腕上的变化,最擅长在狭窄空间里作战。
削,抹,撩,挑……
招招不离要害。
而西洋剑术,枪术,战斧之术,每一招都是大开大合,最擅长用蛮力劈砍,一个照面便被杀翻了好些人。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火枪步兵,竟好似赶鸭子一般被人追着砍……
“嚓,嚓。”
此时已经是午后,茫茫东海之上突然变了天,一阵电闪雷鸣。
“哗啦。”
一眨眼,倾盆大雨夹杂着冰雹落下,将整个战场笼罩了进去,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撤,撤!”
追击中的石亨喘着粗气,嘶吼起来:“穷寇莫追!”
在白刃战中反击得手,数百好手主动脱离战场,放弃了对荷军的追杀,互相掩护着撤了回去。
可怕的热带暴风来了,仗也打不下去了。
琉球,西北方。
“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