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似乎去烧水去了,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郭绍无聊又轻松地干脆懒洋洋地躺在石砖上,眯着眼睛看树叶间的太阳。百无聊赖的时候,郭绍又想念起了符氏,在陈州道路上,她的脸她的眼神,反反复复回忆了好多遍。
符氏究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
郭绍忽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常常在符氏身边跟上跟下的宦官曹泰一路上居然没见着!只有一个原因,曹泰没跟着一路回东京,他肯定已被派出去做什么别的事。
但曹泰是宫里的宦官,如果他是出去了,也肯定会很快回宫。郭绍马上想到了一个成功率很大的办法,派人去陈州门守着,见到曹泰后让他送信给符氏……嗯,半路截住符氏的心腹宦官曹泰,这封信应该比较安全,不太可能有人会发现。这是郭绍准备第一次主动联系符氏,以前他就算想主动也没路子。
派去的人,首先要认识宦官曹泰,其次要可靠。京娘,唯一的也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郭绍有点激动起来,身体一挺,仰卧起坐一般挺了起来。心情渐好,嘿,练武的人腰力还好。
正好玉莲走进来了,说要给郭绍找换洗衣服,郭绍便道:“水留着,先不洗了。你帮我磨墨,我先写点东西。”
“什么时候这么有雅兴了?”玉莲温柔地笑着说。
郭绍和她嬉笑道:“你不知道,我去年底去关中时,背了一首曲词技压一群名士。”
玉莲道:“那你得背给我听听,真那么好?”
郭绍道:“等晚上吧,背了曲又有了兴致,我们就可以……”
玉莲的脸上浮现出带着羞臊又快乐的笑容,她的日子过得一好,皮肤真是越来越好了。郭绍当然不说符氏的事;虽然她很可能会听说,毕竟救了皇后的性命这种大事很容易传开。他主要认为玉莲专门对符氏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理成见,所以不想在久别重逢时扫她的兴。
趁她找砚台磨墨时,郭绍就开始寻思写什么好。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符氏说;具体成为一句句话,却一句都想不出来……
关键不能说得太露骨,这封信琢磨起来应该比较安全,但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保密……正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写给皇后的信,写了过分的话万一泄露了呢?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但如果只是写一些不痒不痛的话,还费事写它作甚?
郭绍苦思良久,忽然灵感一现,一拍脑门:为啥不用密码?
用最简单的密码!正屋旁边正好有一架书架,平时几乎等于摆设,郭绍从来不看的;就好像土财主土包子家的书架,除了摆设没别的用处。他顺手就抓了一本最厚的拿在手里。
《史记》之十二本纪。郭绍又翻开第一页,上面有刻板的人名,以及刻板的年月。这本书肯定是到处都买得到的大路货……因为可以出现在郭绍这种人的书架上的书,不可能是什么难找的珍贵藏书。
页数、列数、第几个字,三个参数就可以确定出一个字……而且可以随时通知对方更换书目。这应该是译码中最简单的一种了,但郭绍不相信这个时代的人在不知道书名的情况下能译出来。简直闻所未闻的书写方式,一堆数字被人拿到手里可能还会觉得是什么账簿。
郭绍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封信可以告诉符氏破译和书写的办法,就算落到了别人手里,至少没写什么过分的话,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但只要确定安全送达了,以后就可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墨已磨好,玉莲走开做别的事去了。郭绍当即就用他那白文不白的文笔开始描述这件事。很快就写完了,很简单的内容……他不打算再写别的话,但想了想,还是不嫌啰嗦地专门提醒:看完就烧掉此信,勿被人察觉正在关注哪一本书,用几次就换书目。
这样一来,就算以后的信件偶然被人截获。那人能凭空破译出这份密码……郭绍觉得那真是遇到天外高人了,只好自认倒霉。
他又觉得用汉字数字破译过于简单,万一被人知道了是哪一本书,再得到了信件,很可能被聪明的人找出方法……毕竟太简单了。
郭绍便干脆把数字也换成现代数字,一到九、九个符号。这下子他放心了,这套数字就算在当下的印度和阿拉伯地区也无人能看明白,因为现代数字和最初的符号差异明显……中国人更无从知晓,连古代版的阿拉伯数字都还没传进来。阿拉伯人到沿海做生意,却把航海技术和先进的数学计算当作机密不对外泄露,很长时间别的国家都没得到这些东西。
只有九个符号,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记住。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