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李蝉问着,端详铜钱,嘴里嘀咕:“欲入则入,欲出则出……”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若蚨母从其子……”
“若蚨母从其子”六字一出口,铜钱忽然离掌而飞,刚飞出半尺,一道白影掠过,徐达扑蝴蝶般的将其压到爪下。
“欲入则入,欲出则出,若蚨母从其子”这句话,是古时谋圣之语,这大概就是这钱上的八个字要引出的线索。不过,李蝉无需钱上的字句提示,凭借眼底丹青,便能看出来,这是一枚青蚨钱。
青蚨这种虫儿,母不离子,其中有成了妖的,纵使相隔百里,有水火之隔,也会聚回一处。有左道之士做子母钱,只需留下子钱,母钱用了出去,不多时又会自行飞回囊中,用的就是青蚨血了。
不过这枚母钱,看起来却不像是左道之士扰乱市井捞偏门的东西,反倒像一枚“路引”。
李蝉摸了摸邀功的徐达,拿起铜钱,疑道:“是不是乾元学宫的人?”
“说不定。”笔君笑了笑,“去试试?”
李蝉看笔君的神色,当即说了个“走”字,收起母钱,进屋拿起一根浸了盐水的柳枝放嘴里嚼着,到厩里牵出了黑驴。红药在西厨闻声赶出来,却已不及准备早饭,涂山兕则拿来一杆灯笼,塞到李蝉手里,虽说李蝉眼有神通,这灯笼却是叫路人看见,好提防避让。
李蝉出门便跨上黑驴,提起灯笼,拿出一根麻线,将那母钱悬起。将近仲春,露重风湿,黑驴刚出门走了没一会儿,皮毛映着灯光泛起了一层油亮水泽。
李蝉又念出六字咒语,那悬在麻线上的铜钱忽然逆风飘起,直直指向东边,李蝉便伸手一拍,驴屁股一抖,黑驴调头拐进东边的窄巷。
于是一人一驴仿佛被那线上铜钱牵着,穿街过巷,经过吆喝的行贩。待天色完全亮起,铜钱的指引已开始飘忽,大概已接近终点。眼看行人渐多,顺着铜钱的指向,有时甚至要从茶棚瓦肆里穿过去,李蝉便下了黑驴,把灯笼挂到驴身边。
他牵驴过了一道朝烟巷,抬眼便看到一座坊楼,楼上挂着“兴国坊”的牌子,正是东岳庙庙会那夜,他与笔君来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