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君总算有个棋伴了。”李蝉笑。
“他是袁朔的徒弟,日后也要进乾元学宫,你们迟早也要结识。”笔君把棋子放回罐中,对李蝉说。
“他既然是袁监正的弟子,能不能也给我算算命?”
“算不得。”
“市井里头的神棍,也会看些手相面相。”李蝉取下墙上的风兜,打趣道:“我的命就这么难算,怎么连袁监正的徒弟都算不了?”
“不单你的命,任谁的命都不好算。”笔君说,“试想,若算得一人要遭刀兵之灾,算的便不止一人的命数,要牵涉到江山社稷,千人,万人的命数。”
“那的确难算。”李蝉笑,“以前在浮玉山下写疏文时,隔壁算命只收两贯钱,那时觉得贵,现在想想,便宜得过分了。”
笔君摇头失笑,“浮玉山下算命的多,是因那大青莲上有周天之数。天地人三才相合,要算人,自然也撇不开天地。无论八卦六壬、奇门太乙还是紫微斗数,无一例外。不过自‘妖星’现世,天象大乱,人间的术数传承也因此大伤元气,到如今,便只有袁朔能推演真正的天象了。世间只此一人,可见其难度,那少年很有天赋,但要得袁朔的真传,还为时尚早。”
“算不得也罢,能学些棋也是好的。”李蝉笑了笑,披上风兜,转身离开。
……
光宅坊的园子里迎来了司天监的不速之客,但李蝉的生活并没受到什么打扰,依旧读书、修行,与书虫完善《山海拾遗》,只是每天清晨多了一局棋而已。
玉京城里的腊梅逐渐开放,邸抄每天都传来帝驾临近的消息,虽然天候愈发严寒,街巷里却更加热闹了。
司天监里的分天定辰仪每夜周转不休,事关国运的历法推算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李观棋每天离开光宅坊,回到司天监,只全神贯注地推演晨间那一局棋。
司天监少监刘文谦越来越担忧,已快要开春,李观棋的情况还不见好转,反而在牛角尖里越钻越深,再拖延下去,等帝驾归来,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袁监正?
等到冬天快要过去,李蝉棋力也有了极大长进,已能跟李观棋下三十余回合而不落下风。却也察觉到,笔君与李观棋对弈时,落子也变得稍慢了些。
立春还差八天的清晨,李观棋照例来到光宅坊,在炭盆边,与李蝉对弈一局。这一局下到了收官,李观棋的白子以两目只差落败。
这已是李观棋输的最漂亮的一回。
待棋局终了,他收好棋子。红药轻车熟路地拿来纸笔,放到棋盘上,李蝉感慨道:“只差两目,你险些胜了。”
李观棋摇头,他精通术数,就算宫中那三位棋待招是当今国手,李观棋与他们对弈,也能不时赢一两局,在这园里的棋桌上,却未尝一胜。这两目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若不是心血来潮,到光宅坊走了一趟,他不会想到,世间竟有棋力几乎能与他师父比拟的人。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不过在下棋力的确有长进,还要多谢阁下和那位前辈指教。”
读书中文网为你提供最快的画妖师更新,五十二:棋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