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
孙静禅眨眨眼,眼底的茫然愈发重了。
“对。说是……担忧母亲身体,让我带那道人回到晋阳……安顿下来,为母亲去讲经祈福。同时……还加了句……“
“……?”
看得出来,李世民也有些懵:
“让我把他严加看管。”
“……??”
“说是……他很容易就会惹麻烦。让我把他看住,看牢……”
“……???”
在孙静禅那无语到极点的目光下,李世民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道人……与我长姐的关系……少宗主可知晓?能否告知一二?”
孙静禅想了想,说道:
“具体情况我亦不太清楚。只知那守初道长乃是一位真正的济世怀慈的出家人。品性之高,当世罕见。”
“……原来如此。”
看得出来,李世民说是这么说,但眼里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半分。
见状,孙静禅眼神微动,忽然问了一句:
“我也有一事不明,希望二公子不吝赐教。”
“少宗主放心,世民知无不言。”
“侍郎大人……为何会隐姓埋名……”
她没问完,但李世民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是别人问,那么李家只有一个回应。
那就是李家三女感染了风寒,病故他乡。
可这位携带姐姐亲笔信而来之人,显然……已经是自家的盟友了。
开诚布公,这是结盟的最基本原则。
飞马城对任何势力来讲,几乎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
源源不断的金钱,战马……在这骑兵当道的时代,几乎等同于一座富可敌国的武器库。
凭心而论,李世民不清楚为何飞马城会把“注”压到自家身上。
因为到现在为止,有些事情,他清楚,爹也清楚。只是大家还没有到那一步……还有回转的余地。
事情尚未明朗,而这天下……无论是河北窦建德,江南杜伏威,还是那势力最大的瓦岗寨……按照道理来讲,都要比自家更合适才对。
说白了,李家,有些高攀飞马城了。
对方犯不着这么礼贤下士。
而对方之所以这么做,也绝对是因为长姐之威。
于是,沉默片刻后,他说道:
“少宗主可知,长姐离家很早。”
“……”
孙静禅不言,静静聆听。
“我印象里……在我们兄弟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带着我们玩。那时候元霸连路都走不利索,天天都要她背……但是某一天,长姐忽然告诉我们,她认了一个师父,要跟着师父去学武功。然后,长姐便在我们的生活里消失了。“
“……”
“小时候,我们总喜欢问爹爹阿姐什么时候回来,但爹爹也不知道。逐渐的,就在我们都把阿姐给忘记的时候,阿姐却忽然回来了。”
“……”
飞马宗的少宗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露追忆之色的年轻人:
“我那时候还小啊,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阿姐回来了……起初还不适应呢,后来……发现阿姐还是那个阿姐,依旧喜欢天天带我们去玩耍,对我们的要求总是答应的很痛快。所以当时根本不考虑别的,就觉得……阿姐回来了,我们每天过的都很开心,阿姐在的那一年多时间里,每天府中都是欢声笑语。直到……”
“直到?”
“嗯……直到有一天,爹爹和阿姐吵了好大一架。”
“……”
孙静禅眉头一皱。
就见年轻人苦笑一声:
“那一年,陛下一征高丽。我才刚刚被允许进入军中……只记得……在军中待满三月放假回归那日,却发现阿姐不见了。接着没多久,京城之中,出现了一名头戴斗笠,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李侍郎。“
“……二公子,敢问侍郎大人为何与李公争吵?”
孙静禅问完这话,就见李世民皱了下眉头。
想了想,叹息了一声:
“娘亲对我说,阿姐与爹爹争吵,是因为爹爹想把阿姐嫁给当时的钜鹿郡公柴慎之子柴绍。阿姐不从,负气出门。”
“……”
孙静禅一愣。
就见对方摇头:
“但这个理由……我是不信的。莫说他人了,我爹对儿女们的婚事向来开明,连大哥的婚事都是大哥先提,否则爹爹从不过问。更别提阿姐当年可是我们几个孩子里最得宠的。这理由……我不信。而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有了一个判断,只是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孙静禅不是什么傻子。
大业八年,陛下征高丽大败。
民不聊生,男丁十不存五。
天下缟素。
结合这种背景,以及对方的言语里那未说完的话语,她心底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
只不过……
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却不能对任何人说。
言尽于此……
“我明白了。”
剩下的事情,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点点头,孙静禅起身:
“此行飞马城之人若二公子有什么差遣,尽管提便是。据我所知,那位……守初道长便在京城。此人心地善良,二公子无需担忧任何。”
见她要走,李世民也不强留,起身拱手:
“明白了,多谢少宗主告知。”
“二公子客气,今日鏖战辛苦,请早些休憩罢。”
“多谢少宗主,请恕世民不远送。”
“不敢,二公子留步。”
躬身一礼,带着满心的心思,孙静禅漫步走出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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