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号角在王城奏响。
街道之上,不明所以的人们议论纷纷。
但很快。
便有无数披着甲胄,神情严肃,沿街巡游的甲士们。
手执兵刃,飞快的整队行走在道道街巷之间,驱散了因此事驻足,望向王城方向,彼此闲聊的所有凡民。
在这个过程之中,哪怕是遇到了那些衣著华丽的神血贵胄,兵卒们亦是一视同仁。
因为这是王城的上将军,赵五灵亲自颁布的命令。
至于大司马,亦或者执政的无穆君等巨头,对此都没有露面,皆是一致默认了下来。
他们都晓得,今天将是什么日子。
于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不能容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赵王宫,
待到这一号角吹奏,古钟敲响。
与今日这场大事有关的人物。
皆是一一现身。
在此之前,王宫那神圣的殿宇,卫士已是被无穆君尽数驱散。
此时,大日斜阳,临近日暮,黄昏降下。
随着他在那神圣璀璨的王殿之前驻足。
只是回首,
便见数道身影,于虚空中接二连三,迈步走出。
先是一提着柄重锤,脚踏斑驳战靴,赤着半边身躯,其上有无数伤痕的巨人,最先到来。
而在他的左手边,则是身披朝服,玄衣威严,但面上隐约有几分不快的中年。
于王宫垂拱而治的赵王嫡血,无穆君;
上将军赵五灵,还有大司马虞襄!
自此,赵氏如今主政的三尊巨头级人物,已经齐至!
除此之外。
一缕好似无处不在的清风,化作了一道青衫道人,他的眉宇含笑,好似与自然合为一身。
就在这青衫道人将将而至之际,虚空有一黑一白,二枚棋子,兼容并济,开阖阴阳,于他身侧,分别走出了两道神秘莫测的存在。
二人皆是黑白衣衫着身,但细节服饰却是大为不同,一者偏向神秘,就连面容都隐在了兜帽之中,看不真切。
而另一人,周身气场无时无刻,不都透露着一股子锋芒,但面相却又显得极为和善,笑呵呵的,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违和之感。
正是蛰伏在这赵王城中的三尊百家大贤——
道脉庄周、阴阳东君、纵横鬼谷先生!
六大巨头,齐至这王宫之前!
紧接着,动静才方消停不到片刻。
却随着远方有一片赤红之色,渲染穹霄,又起高潮!
那是一股凛冽至极的剑意,浩大,宏伟,甚至衍化作了天象,将那几分黄昏迟暮之感,都给盖压了过去。
察觉到了这浓烈灼热的剑气。
诸人心有所感,皆是回眸。
尤其是身怀王血的无穆君,此时更是心中一凛,禁不住就往动静源头望去。
这一眼,他便看到了御剑化虹,只一息之间,就降临在了诸人眼前的那道白衣身影!
他的气态从容,一柄通体泛红,铭刻着古老玄鸟纹路的荧光长剑,被其握于掌间,即使年轻,却仍有一派宗师风度。
正是季秋!
此刻,七尊巨头级人物,齐至!
轻吐一口浊气,无穆君眼皮子颤动。
不知为何,他在见到季秋所执的那柄剑第一眼时,就有一种.
微微的恐惧之感!
就好像是看到了天敌一样!
真是荒谬!
不过眼下人多,又逢关键之时。
无穆君平复心神,仍是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那股子悸动。
他眸子于不经意间撇开,不再继续注视着季秋,只是整理了下心情,才复又提起了那股子属于王血的矜贵。
随后,带出了几分温和,显得不那么难以接近,对着在场诸位,一一颔首:
“相信诸位,都知晓这号角之鸣,是为谁而奏。”
“所以我在这里,也就不再过多赘述了。”
他顿了顿,开始用着一种极为神圣的语气,望向那被黄昏映衬的,略有几分苍凉的王殿,继续开口:
“我赵氏一脉,为武王所立,如今已过千余载。”
“时至如今,王上衰微到了极致,陷入疯癫,不再愿意征伐诸国,饮血而存。”
“他于茫茫北漠,在那无数赵氏征战的英灵墓地游荡着,为我赵氏之臣,下了最后的王命。”
“召开战争祭典,于北漠送葬于王!”
“而列位他乡的大贤们,都是我与上将军请来的强者。”
“你们的实力,得到了吾辈的认可。”
“因此将于今日,与我辈一起,参与到这场神圣的祭祀之中!”
无穆君眼神灼热,表情肃穆,随后抬起了手臂,只一挥手间。
那王殿之前的案桌之上,所陈列的金樽酒,便凭空漂浮而起,一一倒入了各个杯盏之间,共计有七,正合人数。
随后,无穆君大袖一挥,将酒送予诸巨头前:
“诸位,请饮酒。”
“然后,与我一并,共赴王前,给我赵氏的王,带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送行!”
听着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语。
季秋作壁上观,但也未曾反驳。
而是与诸人一样,将酒水饮尽便作罢了。
这一场战争祭典。
无穆君作为赵武王雍的嫡血,也是最为合法的继承者,他对于雍王口谕,召开战争祭典的积极,无人能比。
哪怕是赵五灵,都没有他显得要积极,此人甚至还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和筹码,将纵横家与阴阳家的魁首都给拉入了局中。
能请来他们.
允诺的事物,应当都是极为重要的。
最起码赵五灵,可是口头允诺给了季秋一尊九鼎。
那另外的几位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就算不是狮子大开口,但想来所图,也未必会小呐。
只看着这赵氏大司马那张阴气沉沉的脸,季秋便知晓,这在场诸人里,只有他是最为不愿的。
但奈何一人势单力薄,话语掀不起多少风浪。
毕竟
先王已去,就是新王登基了嘛。
季秋笑了笑。
若是不出意外,应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