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够狠的。”端兆笑道:“好歹对面指挥大军的罗希贤是你昔日同门,你这要是将华胥国请来的修士高手一锅端了,他还怎么混啊?”
赵黍面不改色道:“局势至此,早已无可转圜,他现在连倒戈投降都做不到。”
苍岩公叹道:“华胥国与赤云都鏖战多年,双方仇怨已深,即便三老不被仇恨蒙蔽,但赤云都众多弟子兵民却未必能轻易放下。而且赤云都能有今日之势,本就是因为华胥国大失民心,又怪得了谁?”
赵黍点头道:“按公义论,赤云都举旗救民,按私心论,赤云都为报昔日之仇,外人无可指摘。东海修士本来与此无关,他们若是识趣,就知道不该来华胥国,更不该为虎作伥。”
端兆笑道:“我看是迫不及待想要登临天帝之位吧?为了获得天庭众仙认可,所以打算一举重创东海各家宗门水府。”
“兆伯,你刚才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赵黍微笑道:“你也说了,那是一个火坑,不是享受安逸的好去处。无上权柄,也意味着无边承负勾牵。”
端兆有些着急地问道:“你是真想当这个劳什子天帝?”
“这种事不在于我想不想,就算我想破脑袋也没用。”赵黍并无焦躁忧虑之色:“而且我的所作所为,也无非是顺应局势。”
“唉,随你吧!”端兆没好气地说道:“跟你老师一个臭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黍淡淡一笑,然后朝三人揖拜道:“不日大战将起,还请三位助我一臂之力。”
与端兆三人嘱托几句后,他们便分头离去,赵黍遥望广袤湖泽,吐纳呼吸间,天地气数运转仿佛尽收眼底,与周围山峦云水产生玄妙感应。
没有多想,赵黍再度纵身腾空,天上云峰翻卷变化,现出一座宏伟宫阙,赵黍本人安坐其中,宛如帝王俯瞰尘世,垂衣拱手,无为任化。
……
“凝云结气、化为宫阙,此乃虚宫地真的大法力啊。”
一众修士望见湖泽上空云峰汲水,幻波宫何宫主不由得变色道:“赵黍竟然有地仙修为了?这跟之前探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啊!”
旁边扶桑岛的齐炼师说:“又是这样!华胥国朝廷莫非是要我们来送死?当年我的一位师兄来华胥国助阵,说是崇玄馆气数将尽,结果连带着多位弟子死在地肺山中,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此言一出,同行东海各派修士也纷纷附和,太霞道人连忙劝慰:“诸位稍安勿躁,今时不比往日。当年强攻地肺山,实乃预料不足,从而有所折损,可崇玄馆不也就此覆灭了么?今日我等要对付的,不过是赵黍一人,他是当年地肺山一役的余孽,诸位正好为同门尊长一雪前耻!”
“别说这些,你请来的渊极双尊呢?怎么还没现身?”一旁珊枝宫的青鱼长老喝问道:“同样是龙种,就他们排场大!”
太霞道人解释说:“双尊何等修为?一旦出手,便是天地失色、山川震动,若非万不得已,自然不能轻易现身。倘若我等拿不下赵黍,再请双尊出手未迟。”
“莫不是等我们与赵黍拼得两败俱伤,渊极双尊好顺势坐收渔利吧?”青鱼长老质疑道。
太霞道人还要辩驳,远处云峰一阵闷雷作响,随之传来的还有赵黍冷淡话语:
“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众人扭头望去,就见赵黍胎仙法象自云峰中升起,登时仙霞蔚变、瑞彩漫天,恢弘气象逼得东海众修一时愕然失语。
太霞道人修为尚可,清了清嗓子,拱手问话:“阁下可是贞明侯赵黍?”
“我是赵黍,却已非贞明侯。”赵黍冷淡回答。
“既然你表明身份,那我等也不隐瞒来意了。”太霞道人昂然挺胸:“你昔年投靠梁韬,酿成无边灾变,如今协助赤云乱党,残害百万生民。此等滔天罪孽,人神共愤,理应寸斩成灰!但谅在你修炼不易,若是自废修为、受神魂禁制,并献出所有传承法诀,我等可保你余生平安!”
这话说完,赵黍久久没有回应,太霞道人有些发懵,与左右众人各自对视,还没搞懂赵黍用意,一线飞光电射而来。
太霞道人修为精深,而且对偷袭早有防备,本能一闪,避过夺命飞光。可他身后修士就无此运气了,直接被飞光劈成左右两截,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带着微怔表情,掉落下方水中。
“废话真多。”赵黍言道:“你们这些人的同门尊长,我十几年前就是当成猪狗来杀。你等修为多有不如,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猖狂?”
赵黍突然发难,东海众修立时手忙脚乱,赶紧按照事先排布演练分散布阵。
“岂有这般轻易?定!”赵黍说完,忽闻钟磬之声响彻云水间,众人皆感周身气机一阵凝滞沉重,他们居然被一股笼罩范围极广的气禁所制。
好在东海众修各有准备,其中几名修士祭出法宝符咒,联手破去气禁约束。
此时云峰方向,一大片茫茫白霜呼啸逼近,内中裹挟霜刃风刀,宛如一股足可碾碎千军万马的洪潮。
眼看东海众修无可抵御,远方风雷叱咤、天地变色,轰然击散茫茫白霜。风雪激荡间,渊极双尊傲然现世,与赵黍成对峙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