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拉芬卡的水晶宫有多么富丽堂皇，卓杨却还没有把这里当做一个家，顶多也就是个睡觉的窝。

有人才有家，水晶宫里有了女主人，卓杨才会感觉到这里是真正的家。蔻蔻回来了，水晶宫一直在恭候着它的主人归位。这次回来，蔻蔻就不走了，大半年聚少离多的日子，真是苦了两个相爱至深的人。

蔻蔻不是自己来的，是和他表哥托马斯·冯·哈布斯堡-洛林一起来到了马德里。

托马斯始终是个从容不迫的人，他先兴致勃勃参观了水晶宫的前院后院主体建筑三大部分，并对每一处都做出了赞扬的点评之后，才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露出了愁容。

“卓杨，你这次折腾的动静太大了。”

“托马斯，我也不想。但如果把你换成我，你会怎么做？”

“可朝圣路上的事，真不是我们冯家干的。”

卓杨没有说话，靠向沙发后背便沉默了下来。

一个多月前，哈布斯堡冯家的二公子乔治·冯在卓杨的撮合下，最终同蔻爸弗兰克·约瑟夫达成了合作协议，直接将他大哥卡尔·冯抛弃，而乔治的理由也非常冠冕堂皇。

“让奥地利大公继任家主，是父亲的遗愿，也是哈布斯堡家族千百年来的传统，我们应该尊重传统，尊重我父亲的遗训。我们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违背父亲遗愿的事情，不能让他的灵魂在天堂里得不到安息。”

于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夺位之争起了颠覆性的变化。强强联合之下，原本势力就不占优的卡尔·冯马上失去了抵抗能力。时至今日，蔻爸继位已成定局，现在各方无非只是在谈细节，做出利益瓜分而已。

而全面代表卡尔·冯出来谈判的人，就是他的儿子托马斯，老冯家的嫡长孙。

人世间的事，无非名和利，谈判谈的就是这些东西，但托马斯在谈判中非常被动，因为他几乎没有筹码，事实上奥地利大公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抛开他宣布继位然后接管权利了，根本不用在乎他们的态度。

如果说托马斯还有那么一点点筹码的话，那只能是蔻爸心中的怜悯，和对全家族团结的希望。可想而知，托马斯如今有多难，有多么需要技巧。

然而，在这个焦头烂额的关头，他还是来拜访了卓杨，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再出什么幺蛾子。

在托马斯看来，整件事情的脉络是这样的：

自己代表爷爷去巴塞罗那警告卓杨，让他主动离开克瑞斯汀，卓杨因此记恨上了冯家；

朝圣路上发生了袭击事件，卓杨顺理成章和‘警告’联系起来，如此便启动了他的报复之心；

借由‘切格伦勋爵’一案推动哈布斯堡家族城头换旗，逼宫奥托·冯；

《格瑞丝·梅瑞狄斯》音乐会火上浇油；

策反二叔乔治是为釜底抽薪。

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卓杨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动作让耸立了一千多年的哈布斯堡家族风云变幻，这么一个玩意儿，放谁谁不怕？你根本不知道他还能搞出什么。所以托马斯要赶紧过来探探卓杨的底儿。

卓杨的目的其实比托马斯所想还要深远，他要给哈布斯堡整个家族乃至相关各方提出严正警告。

鉴于蔻蔻他们家族的复杂背景，卓杨不得不这么做。你们既然胆敢来‘警告’我，那我就把事情闹大，让你们所有人心里有个数。日后我和蔻蔻结婚的时候，谁还想跳出来，你们自己掂量。

所以乔治·冯那天在苏黎世给卓杨撂狠话，他一点都不在乎，嘴硬谁不会？有种到时候别怂，想和我结死仇就要有去死的觉悟。老的已经挂了，大不了将来把你们一锅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