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都拉佐的北墙就坍塌了许多段,被强征来的市民不顾威胁,全部丢弃岗位逃走,甚至还袭击杀死零散的守兵,激烈反抗异族人,要为皇帝陛下打开城门。
南垒上的马克亚尼阿斯见到,北墙下,东墙下,所有攻城的旅团连队们都涌上去了,要撕裂城墙的缺口,成百门粗口大铳、虾须炮排在那里,喷出可怕的弹雨,扫荡着狼奔豸突的守兵,接着散兵和矛手排着牛角形互相增援的队形,踏着废墟和瓦砾奋勇上前,利剑、矛刃戳在敌人身上发出的惨叫声,他站在南垒上似乎都能听见。
第三日,替补上去的后续梯队也压上去,力尽的守军士兵再也支受不住,结局已无任何悬念。
待到第四日,教廷的使节团终于坐船来到都拉佐城前时,悬着“圣彼得钥匙”徽标的船帆下,所有人看到地狱般的情景,都拉佐的海港和塔楼已被灰色的浓烟遮盖,红色、白色火焰的箭矢和弹丸,不断在城头成片升起、掠过再落下,冒着火的船只拉着帆像喝醉了酒的人,刚刚从港中逃出,就被拦截来的巴里或拉古萨战船捕获或击沉,海面上飘满了灰白色的死尸,还听说城方正雪崩般地投降。
幸运的是,使节团遇到了两艘拉古萨战船,得到它们的保护,安全上岸,在圣米哈伊尔修道院前,他们成功见到了新罗马皇帝。
“你们终于愿意认可朕和朕妻子的御座了?”高文握着金鹰权杖,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教士们说道。
“彼得教会全部应该退出达尔马提亚的海岸和城市!”他旁边个子小小的巴塞丽萨,语气倒是非常凶悍,手里也握着金麦穗的细长权杖,带着漂亮的小冠冕。
皇帝举手示意妻子稍安勿躁,而后他换了温和些的语气,要求罗马教廷道“现在你们的合法性尚不稳定,故而朕决定在都拉佐战役后,使用船队横渡亚得里亚海,自巴里城登陆,而后直驱罗马城召开真正的大会,给尔等的真伪存续下个定论。”
“莫非皇帝要效仿当年的匈人阿提拉,还是汪达尔人?”使节团带头的教士奋力抵御着。
“朕以的是君士坦丁大帝和查士丁尼大帝的名义。”高文不慌不忙。
“圣彼得教宗身为诸多教区的王子,其地位是建立在精神的磐石之上,怎可能因为皇帝陛下的一己之力而倒塌呢?”
很显然御座上的皇帝陷于了利害关系之思索,一会儿他似乎是敬畏教廷的权威,或是对深陷意大利局势而担忧,便对使节团说道:“朕愿意遣返都拉佐城的俘虏,并归还对方阵亡贵族的遗体,但是要求巴勒莫宫廷、威尼斯公爵宫和托斯卡纳卡诺沙堡都派出使节来,朕要在奥赫里德堡接见他们,商议和平——他们必须付出代价的和平。不然朕要把所有敌对国家夷平。所以朕越不越过亚得里亚海,决定权在于你们,一个月内必须给朕合宜的答复,否则追悔莫及。”
罗马教廷的使节们互相看了看,现在都拉佐城陷落,汇集在这里的精兵强将等于丧失殆尽,反高文阵营里可打的牌不多,再加上这位皇帝还采取外交攻势拉拢德意志兰皇帝、匈牙利国王,甚至对遥远的阿基坦、科尔多瓦乃至英格兰等形形色色不同旗帜的王国都积极派遣使节,互通政策。要是再继续和他对抗下去,怕是圣彼得教宗的基本盘都会崩塌,现在“四教宗”撕裂的局面可能解决要遥遥无期。
最终使节表示会将皇帝的意见忠实地传达给各方,结果在告退前皇帝忽然又对他们补充了条:
“朕拟于三年内,在亚德里安堡或大普雷斯拉夫城,重新召开次旷世的基督信徒大会,要决定千年的大计,到时朕希望罗马教区也派遣代表参与其中,否则届时罗马教区脱离其外,怕是会对公教会有诸多不利。”
所有使节脸色发青,原本的东罗马帝国已经退化为了“希腊国家和希腊正教”的存在,结果它而今复兴的首件事情,就是要重新夺回普世的权力,“皇帝大祭司主持下的大会”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