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赵良嗣断然否认,“不过景教徒满布河中到思莲(叙利亚)的通道诸处,深知拂菻、富浪、波斯、报达(巴格达)诸国之内情,所以公平王才用其为向导而已,公平王本人笃信佛道之学,怎肯信海西蛮夷的道统?”
皇帝倒哈哈笑起来,反正他本人骨子里也是个无信论者,接着高文问到“现在斩杀大威德祭司谢罪,为何先前对朕在国书里多出粗鄙不堪的挑衅之语?”
“那是因为皇宋西征以来,屡战屡胜,诸多敌手往往一封国书就叫他拱手来降,而大威德祭司又从中谗言道,拂菻国自上而下多为胆怯之辈,话说得越大,就越能镇得住。”
“原来是切香肠般的恫吓讹诈!贵宋此种外交手腕虽很好,奈何武力后盾却配不上。”高文嗤笑起来,“可若是公平王的后援来到后,他会撕毁和约吗?”
“绝不会。”
“贵方有后援吗?”高文突然发难。
赵良嗣脸色惨白,但守口如瓶,不置可否。
“若贵方无后援,为何不直接占据河中之地长久经略,非得犯险渡河入侵呼罗珊和伊斯法罕!”皇帝继续追问到。
赵良嗣汗如雨下,只能跪下不断顿首,哀求高文道,“挑唆两国欢好之贼已被斩首,央求拂菻大皇帝陛下不计前嫌,公平王及麾下而后愿为陛下前驱藩篱,充当两国和平交往的东道主。”
高文双目发光,指着赵良嗣说,“这谜底你不说,朕怕是也知晓了十分之八了。赵良嗣你不如及时在这里投靠朕好了,免得和大公平王一起殉葬,以后朕将奥克苏斯河东岸一片土地封给你和郭药师,充当罗马帝国的一支客军,岂不为美。”
可赵良嗣却放声号哭起来,绝不答应高文的邀请,只是将国书奉在手里,只顾雨点般地猛烈叩头,直到鲜血淋漓,头冠尽毁为止。
这悲惨的景象,连帷幕后的卡贝阿米娅都有些难受起来。
但她却知道,高文这种人物,或者说得确切些,这种掌控帝国的枭雄,是不会同情大公平王的。
不过起码高文还保持了强者的诚信,他很坦率地告诉赵良嗣,“也许困守堡寨的你们还不知道,在阿穆尔城下耶律大石已经叛离了贵方,杀死了刘延庆将军,投向了朕。”
这下赵良嗣停止了叩首,他的眼神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变得绝望冰冷。
“阿穆尔、扎姆、泰尔梅兹等诸处河岸要塞都已投降,也即是说公平王现在据守的莫夫城是死地,插翅难飞。”皇帝又补充了这句话。
此刻,卫士突然掀开帷幕,引了个人走入进来,“陛下,万不可与公平王议和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