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难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叔父革职在家后便一直摆弄着自己那片耕地。
热闹了一会儿,贺霓便邀请所有人到正堂中坐下再聊,而她和姜云两位女主人去了后厨,说今日侄儿回家要亲自下厨。郁如意本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人家盛情款待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跟着二位夫人一同进了后厨帮忙。
贺小秋这个姑娘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和自己的父亲贺雷一样是个自来熟。在认清了哪个是贺难哥哥之后,大大咧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头就跑去了后厨到了郁如意的身边——在她看来这个这个漂亮的大姐姐比自己的堂兄更有吸引力一些;张怀文的性格不似姐姐一般活泼,可能也是年龄所致——他奶声奶气地叫了贺难一声哥哥,又对着其他几位哥哥姐姐们各拜了一拜,便怯生生地躲到父亲身后去了,倒是很有礼貌。
到了晚饭时分,贺雷和张雪明总算是回来了。贺雷一进大门就嚷嚷着让贺难出来,他一把薅过自己这个身子骨瘦弱的侄子来了一个狠狠地拥抱:“好侄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叔叔是和贺难关系最好的一位长辈,从小贺难就被彼时还在做捕头的叔叔抱着巡视治安,所以他一直都觉得叔叔很是威风,对其十分崇拜。两人在院子里寒暄着,贺难的注意力却有些分散——张雪明又搬起那个巨大的木头门闩插住了门,还搬起两把椅子将门抵住。
“张叔,这是在做什么?”贺难真是感到十分莫名,张叔的所有行为都太诡异了些。
张雪明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最近县城内的治安不太好,总有些贼人大张旗鼓抢东西,还是多防备一些的好。”
见贺难若有所思,张雪明走上前来拍了拍贺难的肩膀:“不用想太多,没什么事儿的。”
贺难敷衍地点了点头,还是准备静观其变。
就在三位男人交谈之际,宴席也准备好了。张雪士与贺霓夫妇不愧是这斧阳郡中产业最大的几位药商之一,足足备了一桌子二十几道好酒好菜还佐以名贵药材为配料来为侄儿接风洗尘。为了照顾身为南方人的郁如意,贺霓还特意做了几道清淡的素菜和清蒸鱼——她不知道侄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在一番短暂地交流以后她倒是对这个姑娘喜欢的紧——贺难父母去的早,又无兄嫂,那她这个当姑姑的就是贺难的母亲——她可是拿郁如意当贺家的儿媳妇来看待的。
贺霓这想法说近不近,说远倒也不远——虽然贺难和郁如意目前也没人表现出对对方有什么逾矩的男女之情,但是在郁如意的心中——贺难的确是有些特殊的。
这份特殊的感觉是从何时而起、何事而起?或许是借宿孟河家中那一夜的推心置腹?或许是面对箭雨时贺难的挺身而出?郁如意也不太清楚——不过就算贺难再怎么特殊,郁如意也不是那种会吐露心声的人。
“姑娘,这菜做的可合乎你的口味吗?”贺霓特意把郁如意的位子安排到了自己身边,就是为了能多了解一下这姑娘。“姑姑做南方菜的手艺一般,若是不合你的心意,那明日我遣人请个南方厨子来。”
郁如意点了点头,肯定道:“姑姑的手艺不错,这鱼很是好吃。”郁如意并不是个娇气的人,对于饮食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不是特别荤腥的菜就可以接受。
正当席间一片欢愉祥和、其乐融融之际,一串急促地捶打大门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贺难第一个反应过来,便走到庭院内驻足凝视,那串敲门声还未停息。外面的人吵吵嚷嚷,听着至少也有二三十人,似乎来者不善。
贺霓也听到熟悉的吵闹声,神色顿时一震,连忙叫贺难回来:“阿难,别出去,他们闹一会儿就该走了。”
“老魏,燕二哥,咱们去会会他们。”贺难撩拨开门帘,一脸平静地说道。他早就猜测到了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听姑姑话中的意思这群人已经来闹过不少次了——张叔那小心翼翼地行为、姑父头上受的伤恐怕就和这群人有关。
姑姑劝自己不要出去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今日躲、明日避又何时是个头儿呢?今日本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大喜日子,贺难绝对不会让这群人把好事给搅黄了。
魏溃和燕春来这哥俩儿坐在张家兄弟和贺雷中间,一口一个“叔叔”、“姑父”亲热的叫着,紧接着便是觥筹交错,举杯共饮。这二人喝酒都是鲸吞豪饮,属实把长辈们给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三位中年男子已经喝的昏昏沉沉,心中纵有再多的劝阻,身子也使不上劲儿了。
贺难一人走在最前面,魏溃和燕春来一左一右紧随其后。这两尊凶神恶煞也见惯了这种寻衅滋事的场面,魏溃甚至觉得有一段日子没打架了手痒难耐。
张雪明要双手连拖带抱、拿肩膀顶着才能扛起来的门闩,被魏溃一只手轻松提走,燕春来撤了门前的两把椅子,推开了大门。
大门将开,外面数十个地痞流氓都看见了一位黑衣披发的青年面如平湖的脸,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一位青衣男子那一脸看土鸡瓦狗一般的漠然,和远超常人高度的魁梧汉子那谜一般怪异的笑容。
“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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