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呼吸后,乌云散去,阳光重洒人间。
若要形容,这场暴雨就仿佛一个闯入深闺的暴徒。
来得快,去的也快。
走时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死伤无数。
……
人间在战。
我亦在战。
在举世伐唐的日子里,黑衣青年与青衣道人踏遍了人间的山川河流。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瞬息万里,是为无距。
他们看到了重伤的王书圣。
看到了青峡前的书院学生和西陵铁骑。
看到了草原骑兵和大唐铁卫。
看到了宁缺、二十三年蝉以及与两人交手的金帐王庭的国师。
他们看到了种种,看到了一切的一切。
每一次出现,青衣道人就会多出一处伤势,气息便会衰弱一分。
而黑衣青年始终澹然自若,仿佛没有什么事。
……
南海深处的无名小岛上。
海浪重重的拍打礁石,发出好似雷霆般的轰鸣声。
白色的沙滩上,有一本书籍,书籍有一半埋藏在沙子里。
看似很普通的书籍,却仿佛包罗了天象万道。
青衣道人出现在沙滩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多出染血,但神情一如既往的澹然,他低身将书籍捡起,抖了抖书籍上的砂砾。
黑衣青年随后出现在沙滩上,微笑道:「天字卷?」
「正是。」
青衣道人微微一笑,将一页天书撕下,天地万象开始演变,一重重混沌而磅礴的气息向玉连城压迫而来。
「有意思。」青年书生眉头微跳。
……
战斗扔在继续。
观主手中多了个「兵器」。
七卷天书之「天字卷」。
每一页书撕下,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天象力量,如火山喷涌,如江河翻腾,如飓风狂啸向玉连城而来。
当然,即使如此,观主似乎也并非玉连城对手。
观主依旧在流血。
他的身形也仿佛也来越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
玉连城将一道天雷化开,说道:「走了这么久,你还不累吗?」
观主道:「为人间战,为昊天战,累无妨,死亦无妨。」
玉连城叹息道:「你我都以为自己是在为人间战,那么究竟谁才是为人间战?」
观主不说话,一页页天书从他苍白的手指中撕下,化作一股股精纯而磅礴的力量,牵引天地之力。
玉连城道:「我知道知守观与昊天的联系,我也知道观主你绝非是一个自私自利,贪慕名利富贵之人。为了人间,你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但从始至终,你们道观都是和昊天一样,想把人类圈养起来,看不见浩瀚星空,也没有明月繁星相伴。」
「知守观以前在扮演引导者、父母的角色,但你们要明白一件事,人类已经成长了,已经渡过蒙昧时期了。正如孩子已经长大了,该对孩子放手。更何况,你们知守观选出来引领人类的西陵神殿已经腐朽,他们是最大的毒瘤。」
观主还是不说话。
玉连城一声轻叹。
……
大唐。
某个繁华的城镇。
这里先前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斗。
从知守观出来的残废老道,要杀死正在传教的叶苏。
残废老道很强,是五境之上的存在。
幸好,这时候柳白出现了。
剑圣柳白,他已经迈出向五境之上那一步。
当初尚未跨入那一步,他就有与五境之上高手一战的实力,更何况如今。
于是,残废老道死了。
柳白完成了对玉连城的承诺。
而受伤不轻的叶苏在简单的包扎后,再次讲解新教的教义起来。
新教虽同样膜拜昊天,但在教义之中,却更注重自我,要求自强不息,厚德载物,拜神不如求己。
这教义若让狂热信徒听了,只怕当场就要丢石头,认为是对昊天的亵渎。但却很对大唐人的胃口,如野火般在大唐广袤的土地上蔓延燃烧着。
叶苏并不知道有两个人也挤在人群之中,听他的讲解。
一个是浑身骨头断了七八十根,衣衫上全是血的知守观观主,另一个自然就是玉连城。
这两个人,都是叶苏的老师。
听了自己徒弟对新教奥义的阐述,陈某陷入沉思之中。
而就在这时,从天空洒下的神辉被截断。这些神辉是昊天的赏赐,可却无法融入陈某的血肉之中。
观主仿佛从天地间消失。
他仿佛独成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丝喧嚣。
——清静境。
这是传说中道门最深不可测的一种境界。
在上次永夜之后的修行史中,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不论是沙字卷还是书院后山的藏书,对于清静境都只有零星的记载。
观主果然不愧是道门千年至强者。
竟是在油尽灯枯之际突破到了清静境。
与别的五境之上相比,清静境则是更长一层次,这种境界才是真正的绝世,因为这种境界能够做到与世隔绝。
道心清净。
身心皆净。
先前玉连城对观主造成的伤势,在这一刻犹如被尘埃拂去,他在一刹那恢复到了巅峰境。
观主拿起那被他撕的只剩十来页的天书,无穷无尽的力量注入其中。
原本薄薄的书册,在一页页的增加,变得丰富起来。而每增加一页,观主的身形就澹薄一分。
最后,这天字卷竟被原来的天书还厚上三分之一,而观主的身形则几乎透明。
「我知道,即使是清静境,也不是你的对手。你与夫子在另一个高度,夫子是无矩,你则是逍遥。」
观主将天书递给玉连城,身形一寸寸化作最细微的粉末,随风飘散。
「既然如此,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希望……你们的决定是对的,是为众生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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