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袍女子第三次喊出声。
老宦官心知事不过三,就凭他们这一对人马,对方无论想要对他们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人还是要识相一些,于是便颤巍巍的将盒子高高举起。
蟒袍女子取来一只大弓,张弓搭弦,宛如满月。
老太监心知不妙,羽箭却已咻的射出。
箭破长空,一品指玄高的全力一箭,自然非同凡响。
“咔嚓”一声,金漆盒子瞬间破碎,箭矢射中了盒子中的诰敕圣旨,又钉入泥土之中。
老太监和一百精锐护卫呆若木鸡。
女藩王却已策马转身离开。
祥符元年,北凉非但拒接圣旨,那位女北凉王甚至将圣旨践踏入尘土之中。京城震动,不知多少人骂那女北凉王不知好歹。就连当今天子也是盛怒,据说最喜爱的瓷杯都摔坏了。
至于中原发生的第三件不大不小的事,却是一枚出自徽山大雪坪的“大雪令”,按下不表。
而人屠徐骁一死,北莽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名天下最富威名的女子,北莽女帝,接待了一位年龄同样不小的老儒生。
女帝面容苍老,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确是个绝色女子,她冷冷的这个当年负气离开老儒生。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太平令,按照你的要求,宫中都已办妥了,可以开始了?”
眼前这个老儒生,原来就是棋剑乐府中的太平令。
棋剑乐府按词牌名收弟子,其中三字词牌中,以太命令和剑气近名气最大。
太平令一向是棋剑乐府的大府主,和朝廷关系密切,常为帝师。
而这位女帝在登基以后曾当面斥责过太平令,自古以来,祭祀以天地君亲师排位,寡人已无父母可拜,你若自视能与天地齐肩,再来做这个帝师。
于是这位太平令没能当上帝师,负气离开,隐姓埋名二十年,如今在徐骁死后,终于入宫再见女帝。
太平令也不客气,走上第一疾台阶,摘下书箱,抬起手一挥。
将近两百名捧缎如画轴的宫女太监依次鱼贯而入,在广场左右两侧屈膝放缎画,低头倒退行走,各自拉起一幅长幅。
不多时,百缎成巨画。
是北莽与离阳两朝版图,细致囊括道每一座军镇,每一条大川,每一座雄脉。
女帝眯起眼睛,不由生出无穷豪气来。
两朝江山,锦绣如画,波澜壮阔,尽在脚下。
老儒生等女官太监都退下了,才一屁股坐下,道:“今日容老夫先说天时地利人和,明日说这些年在中原见到的风土人情,第三天说两国边境,不过只能说个大概,第四天说具体事宜,如何得民心。第五天说如何灭北凉占西蜀吞南诏,第六天说矛头直指太安城,吞并天下,一统北莽中原。第七天,再去说怎样治理江山。”
饶是这位女帝历经沧桑跌宕,此时听闻此等可气吞天下如虎的豪迈言语也楞了下,过了片刻,才微微一笑道:“先生,请。”
于是,太平令连说七日。
这二十年间,他大多半都在中原,转换身份十数个,游历大江南北,看尽世间百态,饱览春秋山河。
有圣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或许就连仅剩的春秋三大魔头黄三甲都未必比他走的更多,看的更远。
而如今,太平令将这二十年的见识才学尽数向女帝诉说。
天下事,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白日说,晚上说,过真说了足足七日。
七日之后,女帝握着太平令的手,平静道:“原先生为帝师。”
晋升为帝师的太平令只是微微一笑,与女帝对视一眼。
片刻后,两人同时将目光望向中原方向。
徐骁已死,北凉可破,那中原的壮丽景秀山河,为何他们就坐不得了?
战事近也。
……
徐骁死了。
那个征战六国的人屠徐晓死了。
不管外界对那位曾经的北凉王如何评价,北凉四州却都是满城缟素,无人欢笑。
尤其是在凉州城内,走遍一座城,也未必能够瞧得见一张笑脸。
北凉王府中,那股悲伤的氛围更重,几乎让人窒息。
但在王府的一座给下人住的偏院之中,却有一个老人躺在摇椅上,拍着大腿,哼着小调,很是一番乐趣。
这老人叫吴疆,在北凉王府已任事了十四五年,是个三等仆役,因他平时不论饮食喝酒都喜欢吃上一块生姜,故而绰号“老姜块”。
今儿同屋的都去干活做事了,他却以偶感风寒的名义,歇息两天。
“徐骁这锦州蛮子终于走了,素儿在下面也不至于孤单。嘿,这家伙就不是个东西,一生也就只有儿子入老夫眼。”
老人那沧桑的面容又有些悲切:“只是苦了这几个孩子,要撑起偌大的北凉。哼,那瘸子也不知在搞什么鬼,不让小年做北凉王的位置,偏偏让他二姐去,难道都忘了徐渭熊其实是……”
说到这里,忽然又是一叹:“那又不是什么好担子,有什么争的。无论谁坐上去,都是要受累的。小妮子和凤年的感情,虽不是家里人,却也是家里人。”
忽然,老头坐起身子,双眸半开半合,竟然带着一种剽悍的气势,偏偏风采极佳,仿佛出自豪阀门第,悠悠道:“朋友既然来了,又何不现身?”
一声长笑自院外响起,“砰”的一声,一只修长的手掌穿过墙壁,随意一推,石墙顿时如豆腐般四散垮掉。
但见一位身穿青衣,头戴柳条编织而成的斗笠人缓缓步入,腰间配有一柄长刀。
那人头上的斗笠压的很低,老头瞧不见这人的容貌,却感到了一股凌冽的杀气冲击而来,不由浑身一寒。
“刀甲齐练华?”
那人低低的说了一声,声音沙哑,似是询问。
“什么刀甲齐练华?你胡说什么?”老头眉头皱的更深了,活似两个大疙瘩。
唰!
那斗笠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颇为英俊的面容来。
随手一扔,柳条编织的斗笠旋飞而出,仿佛是普通人随手扔出,没有半点威力可言。
但老人却生出避无可避的感觉,全身上下都被锁定。于是深吸一口气,便是一拳轰出。随着这一拳推进,空气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声,如惊涛拍岸,漫天遍地都被无穷无尽的海啸淹没。
砰!
拳头与斗笠交击子啊一起。
老人向后踉跄倒退两步,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他最擅长的虽非拳法,但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一拳一脚自有真意,万道归宗视野。可这简简单单的斗笠,却让他体内气血翻涌,气机炸开,种难以抵御的感觉。
而那斗笠滴溜溜的一转,又飞回那人的手中。
青衣人将手缓缓探向刀柄,当手按在刀柄上时,立时予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压的老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拿出你的刀,否则就只有死。”
青衣斗笠人语气平淡。
可那一股杀气却充斥整个小院,而且越发浓郁,老人甚至都能从鼻尖嗅到血腥味了。
天下何时出了这样一位用刀高手?
老者心知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也顾不得太多,抬脚往地面一跺。
砰!土壤炸开,一柄古怪的雪白长刀跳了出来,落在老人手中。
“看刀。”
呛啷声起,青衣人腰间佩刀出鞘,刀光如九天游龙,一刀斩出,霸道至极,仿佛是开天辟地一般,向老者劈了过去。
老者眼神一凝,手中雪白长刀出鞘。在长刀出鞘的一刹那,整个院落的气流席卷一空,更有森森寒意从刀光中散发而出。本是春回大地,但骤然将却又回到了深冬之际,冰寒沁人。
当!
双刀交击,劲气此地炸开,冰寒的气道化作狂飙,在院内四下激荡,整个院子都仿佛冻上了一层冰屑。
大战爆发。
两人的刀法都属于霸道酷烈,在第三回合时,整个小院轰然炸开,在凄冷的罡风中化作齑粉。
第十一回合时,两人打入一旁的房屋之中,千万道刀气的席卷下,仿佛仿佛轰然破碎,只留下满地废墟。
第二十回合时,两人的双刀再次交击在一起,又是一声震动寰宇的回响声。
而也就这时,青衣人手臂一振,隔开老者的雪白长刀,收刀回鞘,淡然道:“天下间能够用刀接下我二十招的,除了刀法第一名家顾剑棠,就只有春秋十三甲中的刀甲齐练华了。”
“不错,正是老夫,你究竟是何人?”刀甲齐练华气机流转,手掌紧紧握刀,随时可再次爆发惊天一刀。
“好得很,既然你肯承认,那就接令牌吧。”
青衣斗笠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物,手掌一翻,嗖的一道风声投向齐练华。
齐练华不闪不避,五指一抓,已将投来之物捏在掌心,只觉入手冰凉沉重,低头看去,掌中却是一块牌子。
正面写着三个字:大雪令。
不必看背面,齐练华就知是写的什么,也明白了来者身份,赫然抬头,道:“你是‘徽山令使’,可令使不是只有女人么?”
青衣斗笠人微微一笑道:“实际上,除了令使,还有一人也负责送令牌,不过这人要送的却非普通人,而是如刀甲齐练华、儒圣曹长卿、桃花剑神邓太阿这样的大高手,大风流人物。”
齐练华微微沉吟,陡然一惊:“你……你是这次徽山主人慕容桐皇?”
“猜对了。”
青衣斗笠人又是一笑,分明没有做什么,但整个人的形象却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由普通俊美的情意斗笠人,变成了风华绝代,超凡脱俗,俊美如妖的慕容双魁。
“还有,你的女婿想要见你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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