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来到她们面前,“他身上的伤是你们撞的?”
做错了事理亏三分,面对中年妇女开门见山的质问,苏源和夏琳扉只得点了点脑袋。
心想这个妇女大概是老人的亲属,自己把老头撞了,免不了这妇女的一顿怒骂与刁难。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中年妇女虽然外表看上去彪悍无比,但却没有像包租婆一样一上来就对她们施展出狮吼功。
只见中年妇女先是伸手扶了扶老人,旋即对苏源她们道:“这疯老头年纪大了,但好在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你们既然把他撞伤了,医院还是要去一趟的。”
“这个当然!”
苏源张嘴应承下来,撞了人就应该去医院,再说老人的年纪大了,谁知道刚才那一撞会不会留下暗伤,去医院检查一下也算买一个心安理得,这点并不算刁难。
哪知那老头却不领情,他用力抽了下手挣脱中年妇女的搀扶,然后猛地倒退两步,一脸惊诧地看着中年妇女:“我知道你!”
“啊?”
苏源和夏琳扉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一意外状况,心说她是你家人,你当然认识他!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看样子这件事情还得节外生枝!
果不其然,中年妇女听到老头的话后反应很剧烈,不等老头将接下去的话说完就伸手过去拽老头的手,拽着他朝附近的医院方向而去。
苏源与夏琳扉面面相觑,感觉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那个……”苏源紧跟上去,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问出心底的疑惑。
“我知道你,你会死!!”
老头再次开口了,但是这一次不是跟苏源说,而是对着正在拉他的中年妇女。
苏源渐渐看出了一些蹊跷,表情一下子变得啼笑皆非。她忽然知道为什么之前中年妇女会称呼老头为“疯老头”了,因为他真是个疯子,出事的街区距离医院只有几百米距离,然而一路上,苏源看到老头每隔一会儿就会抓住一个女性路人对她们说:“我知道你!”下一句就是:“你会死!”
一次两次这么说还觉得很深邃玄妙,但见得多了,就会发现这老头是真的疯了。
排队,挂号,仔细检查,苏源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档倒霉的事,在老人进行检查的时候,她抽空给自己买了个面包,算是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在与中年妇女聊天中苏源才知道原来这妇女不是老人的亲戚,两者只是普通的街坊而已。
中年妇女姓梅,是附近一家餐馆的老板娘,而那疯老头姓古,从前还是方圆几公里内有名的人物,当过老师、任过教授,还拥有过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只可惜做学问的人每时每刻都在烧脑子,据梅大姐讲,古老头是个有大学问的人,终于有一天把自己的脑子烧坏了。
“唉,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几年古老头的状况越来越不稳定,你们也见识了,现在的他逮到人就说‘知道她’,然后说对方会死,任谁平白无故被咒骂都不会高兴,真是作孽啊!”
梅大姐叹息了声,或许她是想不通,为什么好好的一个非常有学问的人,忽然有一天就变得跟神棍一样了呢?要说几十年前,古老头正值人生的巅峰,那会儿梅大姐还是他的学生,对古老头那是佩服得紧。
可谁成想,岁月不饶人啊,当初风华正茂的女生摇身一变成了包租婆,在厨房重地里执掌着锅碗瓢盆,而那个受人敬仰的教授,此时成了逮到谁就发颠的疯老头。
“梅大姐,这个古老头没有亲人吗?他的家人怎么不照顾他?”
苏源十分好奇地问。
“家人?谁说没有!”
“既然有家人,为什么……”
梅大姐重重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啊!古老头年轻的时候遭过难,后来平反了,并且还陆续收到多家名校的聘请,但大好的青春时期却被耽搁了。在学校任教期间,通过校领导的凑合,古老头与一名带着孩子的女老师结了婚,婚后育有一子,总共两个孩子。”
“十几年前古老头刚疯那会儿,还有他老伴在旁边照料着,几年前他老伴去世了,古老头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平时的时候还多亏关系比较好的街坊接济。至于那两个孩子,亲生的那个很久以前就出了国,生意上很忙,难得回来一趟,每年倒是寄回来大笔的赡养费,可光有钱代替不了亲情啊。”
“而那个不是亲生的,也早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与古老头的关系还算可以,经常过来照料,但毕竟不能因为一个疯老头拖累了整个家庭不是?”
苏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言以蔽之,这个古老头若是没有疯的话,应当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可惜这一疯,什么美好的都没有了。
两个孩子不忍将古老头送去精神病院,所以专门为找了两位保姆照料他,可人毕竟是活物,哪是时时刻刻都能看住的?古老头常常趁着保姆的不注意偷偷跑到大街上去。
逮到人就开始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