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计算是徒劳的,有一种坚强是可恨的。就比如我,一整天坐在办公桌前计算着要如何省去聚会这笔钱,但可恨的是明明身上不舒服得命,却就是坚强地不晕倒一样,徒增惘然。
下班打卡后我算是彻底认输,拿着angela每人一份的聚会交通图解,我晃晃悠悠地出了公司大门。
向来不讲究优雅的我,无力地把背包斜挎在胸前,身上还在不停地冒着虚汗,被蹂躏了一整天的米黄色套装此时像一坨屎一样粘在我的身上,风吹过身上掀起一股汗液蒸发的酸臭味。
我真想直接回家休息,又怕真的扣工资。闻风今天公司的头头们也要参加,若真不去,不光是钱,怕是以后在公司就更不好混了。
哎,还是去吧……
我把背包从身上卸下来,拿在手里拎着。垂头丧气地总觉得街边有东西在晃我的眼,我抬起头,一个大大的‘壕’字杵在了我眼前。
从摇下的车窗里我看到一个戴着墨镜地豆丁坐在驾驶室里,身上西装革履,手上的大白金钻戒,手腕上的满天星劳力士,领带夹上的流光,袖口上的精致,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被人民币打磨得锃明瓦亮,壕气满天。
豆丁故意摆出炫酷地姿势,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闲散地搭到腿上,歪着头一副沉思着谁还能有我壕的模样。
我不禁在心里叫道,装得好形象!坐在有‘b’字标志车里的人似乎听到了我内心深处的呐喊,做广告的动作般把头转向了我,拽拽地摘下墨镜。
从公司里出来的人都不停地向他望去,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当我看清墨镜后的那张脸是,算是彻底被雷劈了,……
我呆愣在了当场,高强?!
我内心狂吼着,我擦!
我愣愣地盯着他,满脑袋都是大大问号。
难道他是来道歉的?看着像又不太像。我摇摇头,反正我与他除了债务关系外,已经再无其他关系,道歉不道歉的也没什么意义。
忽然我的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是来求我复合的?拉倒吧,做梦!想复合没门。可如果他求我呢?或者继续又用钱砸我呢?看他这架势可有点像啊。
那五万我还没找机会还给他呢,这下要怎么办?不行,我一定要坚持住……
噢!对了,我知道了!他其实就是来向我炫耀的,以此来证明放弃他就是最大的错误,放弃他就等于放弃了一座金山,不,是一座钻石矿。
md,够狠!……
正当我胡思乱想,寻思着要怎么拒绝高强时,身后突然钻出个人来,屁颠屁颠地跑向高强,眼瞎似的把我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把我撞成狗抢屎。
我被撞得不由自主地趔趄着向前扑去,刚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接着又被来人身后的另一个眼瞎的撞到,这下我被撞出好远,连抢几步,一头趴在高强的车门上,光可见人的车身清晰地映照出我的狼狈相。
先前那人利落地打开车门上了车,紧随其后的人也跟着钻了进去。等到我将将直起身,高强便启动车子银鱼似的游走了。
我看得清楚,坐进车后座的是angela,先进到车里位于副驾驶室的是杜经理。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连骂娘都忘了。
脑海里放电影般播放起他们急急奔向他的样子,竟然发现自己有些奢望与他们一样。
毕竟有钱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之前种种疑问种种幻想,自编自演地拒绝的戏码,都成了上一分钟的笑话。
人的想象原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
我僵在那里……
一辆车出其不意地从街边划了过来,速度极快地溅起街边的积水,然后扬长而去。车子里传来的哄笑声清清楚楚。
我躲闪不及地被溅了一身,太多冰凉的泥水渗透进布料,激得我霎时清醒了不少。
路面上发现我窘况的人都对我投以悲悯的目光,然后,或偷笑或漠然地各自走开。
我回过神来,拦住了一位路人,请他帮忙给我拍张相。
这人是刚从我们公司出来的,看上去有点面善。他可能对我的面孔也有些恍惚,于是也没说什么,匆匆地帮我照了,把手机还给我便走了。
我接过手机道了谢,站在原地把照片给angela发了过去。
找出纸巾,我对着手机把脸擦净。
面对自己的狼狈我并没再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抱怨,反倒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恩惠。我终于找到了省去一笔不必要的开销的理由。
我刚擦完脸,一辆车唰地游过来停在了我面前,地上的积水再一次被溅了起来,甩了我满身满脸。
我这下彻底地怒了,赶在我开口要骂之前,angela放下车窗柔媚地说了句。“上车……”
所有的怒气瞬间噎在喉头,憋得我涨红了脸。路上的行人有的已经开始笑出了声。我只好忍住气赶紧钻进了车里。
与其让满街的人笑话,还不如只被三个人笑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