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路刻意停顿了一下,想了一想后便说道:“杜统领说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少主还在广德寺里。”
敦品国主略微沉思一下,继续问道:“就这样?没再说别的?”
玄路摇摇头,说道:“没了。反而是广德寺那个武僧就有趣的多,他不但口齿伶俐,还懂得天桥上的把戏。”
敦品国主不解的问着:“天桥上的把戏?那是什么意思?”
玄路立即兴奋的说着:“那个和尚可厉害了,一会将手上的佛珠变到我的怀里,一会又将我怀里的佛珠变到他自己手上,就连我家大人都看不出他的手法。”
敦品国主疑惑地问着:“你们跟那个武僧都讲了什么话,他怎么会想到要变戏法给你们看呢?”
玄路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家大人问了金佛与寿德少主是怎么失踪的,他们又是怎么离开广佛寺的,那和尚就说任何人想来来去去广佛寺都很简单,于是他就露了那一手戏法,让我们知道要让一个人到这里或到那里都不是难事,不过就是拍拍手的功夫。”
“拍拍手的功夫?”敦品口中喃喃说着,彷佛无法置信寺里会有哪个僧人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变戏法给几个陌生人看?
玄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每次那个小和尚一拍手,那串佛珠就自己神奇的换了一个地方。”
敦品国主一听到小和尚这三个字,立刻接着问道:“这个武僧相貌如何?知道他叫什么吗?”
玄路假模假样的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像是叫甚么六的,我没记得太清楚,反正就是子丑寅卯里的不知哪一个。
至于长相,这位小和尚长得可俊了,身材高挑,浓眉剑目,就像是戏台上走出来的人物。”
敦品国主又是陷入一阵沉思,这广佛寺的僧人向来不苟言笑,怎么会突然和两个陌生人这般说话,而且还变戏法给他们看?
关键还是个小和尚,这些武僧都是选自宫中侍卫,至少也得是四十岁以上的退役侍卫才会被选到广佛寺去,怎么会有小和尚在广德寺出现呢?
尤其法号里头有个“六”字。广佛寺武僧的法号都是按照地支定名,每十二年轮回一次,后面再依照入寺的先后时间排序,怎么会有排序排到第六位的武僧?
要知道顶上国每年不过挑选一到两位退役侍卫到广佛寺,有时甚至从缺,再加上武僧到了六十岁就得被供养成罗汉,不再名列在位武僧,所以这法号排序多半排到第四就结束了,怎么还有排到第六的武僧?
正当敦品国主还要继续开口提问时,玄路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和尚叫寅六,对,就是这个名字。”
敦品国主此刻更是眉头深锁,口中不断念叨的“寅字辈”和“排行第六”。
原来除了这排行第六让敦品国主捉摸不透外,寅字辈同时也是个无法理解的问题,因为这些年寅字辈的武僧多半已经圆寂,据他所知,目前寅字辈的武僧应该只剩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寅六和尚?而且还是个小和尚?
敦品国主继续问道:“这个寅六和尚多大岁数?除了身材高挑,浓眉剑目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特色?”
玄路看敦品国主这模样,猜想这个寅六和尚果然藏有猫腻,竟连敦品国主对他都那么有兴趣,看来可以从这个地方继续深挖下去。
玄路于是继续说道:“我看他不过二十岁左右,要不是他长得那么高挑,顶多也就是十七、八岁。对了,说到他的高挑,寅六和尚穿的僧衣特别的短,就好像大人去硬穿小孩的衣服。”
敦品国主听到玄路这般形容,立刻急忙问道:“这个寅六和尚的身高是否是这般高度?”
敦品国主用手在玄路面前比划出一个高度让玄路确认。
玄路一看敦品手势的高度,随即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高。”
敦品国主继续指着自己脸上的位置问道:“在他右眼旁是否还有一颗痣?”
玄路立即兴奋的说道:“没错,国主想起来是哪个侍卫了吗?”
“我知道寅六和尚是谁了。”敦品国主突然像是泄气一般的说着,随即又问道:“寅六和尚还跟你们说了些甚么?”
“其他的倒是没多说,就是最后我家大人问那寅六和尚,如果有什么问题,能否再来向他请教,那寅六和尚说浴佛大典结束前,随时都能去广佛寺找他。”
“浴佛大典结束前?这么说,浴佛大典期间他不会来大觉禅寺,浴佛大典后,他就要走了…。”敦品国主自顾自的口中喃喃念道。
玄路听着敦品国主这般神情,好奇的问道:“是谁不会来大觉禅寺?又是谁浴佛大典后就要走了?”
敦品国主没回应玄路这些问题,反而对着玄路说道:“小兄弟,你能否帮我个忙?马上去广佛寺帮我问问那个寅六和尚几个问题?”
玄路疑惑着问道:“我一个人去找寅六和尚帮国主问问题吗?我家大人可还在昏迷中…”
敦品国主说道:“这事你别担心,我会另外派人好好照顾霍神探。你仔细记下这几个问题,然后立刻把寅六和尚的答案带回来给我。
第一,你还是你吗?不对,应该是说,你还是原来的你吗?不对不对,应该是说,你还是那个原来我以为的那个你吗?就是这样,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还是那个原来我以为的那个你吗?
这问题你听清楚了吗?”
玄路重复的说了一次敦品国主的问题,然后好奇的问着:“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寅六和尚能听得懂吗?”
“甭担心,你只管问。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就问他,不论你现在是谁,我还能把你当作我一直以为的那个你吗?
不不不,应该是说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地看待你吗?”敦品国主继续说着那宛如天书的问题。
玄路勉为其难的再次重复念着敦品国主的问题,仍是疑惑的问道:“国主真的觉得寅六和尚能听得懂这些问题吗?”
敦品国主接着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只管照着问。第三个问题,你就问他,如果你已不再是那个你,那么我还应该是现在的我吗?”
这第三个问题一说出来,简直要让玄路疯了,这敦品国主是怎么了?就算那个寅六和尚听得懂这些问题,难道他就回答得了吗?就算寅六和尚回答得了这些问题,自已又能听得懂答案是什么吗?
这个寅六和尚果然与敦品国主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两人之间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问题纠缠,看来这趟任务并不是单纯的问话传话。
玄路偷偷看着躺在床上的霍西亭,他知道此刻霍西亭一定已将敦品国主的问题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想法会是什么呢?此时自己去帮敦品国主问这些问题,会不会出甚么乱子?
玄路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霍西亭先醒过来,他可没把握自己一个人便能去广佛寺把这些问题都搞定,至少也得听听师哥的意见,这才知道该怎么去问这三个问题。
此时敦品国主已经从外头唤来一名侍卫,就在玄路面前交代:“你立刻派一队人马护送这位小兄弟到广佛寺,然后就在外头守着,等小兄弟一出来,随即再将他送回来我这。”
敦品国主没给玄路任何犹豫或拖延的机会,立即就将玄路又送回广佛寺去,看得出来这件事对敦品国主来说既紧急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