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我家老板来添置点小东西,没想到竟影响永丰铺做生意,这都是我的错,没把徐家黑市的规矩跟小老板说清楚。”
原来此刻走进永丰铺大厅的便是天问阁的四当家,奈吉。
五年前自从云从龙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逃离流水黑市后,奈吉也随之消失在江湖上五年之久,如今突然现身永丰铺大厅,并且带来这么大的一个云从龙闺女,直把在场众人给吓了一跳。
想那云从龙现在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怎能生得出一个十五、六岁的闺女来,江湖上早就传遍云从龙在五年前亲口对大业粮行富满墩承认自己嫁人,就算有了闺女,顶多也不过是四、五岁之谱,哪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只有柳五此时明白是什么事。柳五刚刚乍看那个姑娘,虽然一时感到眼熟,毕竟自己颓废太久,许多事在脑子里还不是那么清醒。
眼下看到奈吉突然现身,又听到这是云从龙的闺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五年前的那几段零碎的记忆,那个跟着乌赤金走进流水黑市、那个敢于当面冲撞自己的小姑娘,对了,就是她。
没错,柳五确认她就是乌赤金的闺女,既然如此,当然也是云从龙的闺女。
云从龙几乎是在自己眼前跟乌赤金定下的终身,云从龙也答允了乌赤金会替他照顾这个闺女,乌赤金的闺女无疑就是云从龙的闺女,这还能有错?
既然这个姑娘出现了,就表示云从龙也回来了,这是否也代表云从龙愿意原谅自己了?
毕竟这五年来云从龙杳无音讯,柳五一直认为是自己未能照顾好乌赤金,云从龙因此不愿原谅自己,此刻既然她又回到众人眼前,是否就代表她已经放下过去那一切了?
柳五先是对水映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妳这小鬼灵精,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调皮,淘气都淘到自家舅舅身上来,喜欢这个玩意儿就告诉舅舅,舅舅还能不买给妳吗?”
水映月看了看乌赤金,略带嫌弃的说道:“云娘是曾经告诉过我,她有个待她胜似亲妹的大哥,不过云娘跟我说的那个大哥,是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才不是像你这种满脸留着胡渣,眼皮肿的像是鸡蛋的泼皮赖汉。”
柳五这才想到自己这五年来的颓废,肯定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难怪这个姑娘会认不出自己来,此时听到云从龙私下是这么形容自己,心里更是激动。
于是说道:“没错,我柳五果然是个泼皮赖汉,竟然跟自家外甥女抢上一盏灯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柳五接着又对永丰铺掌柜说道:“这算是我亲外甥女,她来置办嫁妆,我这个舅舅只能让着她,我不喊价了,你做她生意吧。”
水映月没等柳五话说完,立刻说道:“置办的不是我的嫁妆,是我云娘的嫁妆。”
柳五这下更是瞠目结舌,心想,刚刚奈吉不是说这个姑娘是他老板的闺女,奈吉的老板不就是云从龙吗?怎么云从龙这会又要嫁人了?
难道是乌赤金真的没死?若是这样,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云从龙回来了,乌赤金没死,柳五这肩上最重的两个担子算是一次放下。
柳五这会又反悔的说道:“这要是你娘要置办的嫁妆,就得由我来花钱了。我可是你娘的兄长,她的嫁妆当然得由我来置办才是。”
永丰铺掌柜被这突来的转变给愣在现场,不仅如此,全场的宾客也都是目瞪口呆,怎么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喊价厮杀的两人,一转眼就成了一家人?
永丰铺掌柜尴尬的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刚刚喊过的价还是得照算,这可是规矩,柳大总管是咱们这一行的前辈,咱们还是得照规矩办事。”
柳五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肯定的,这银子花的值当,花的开心,刚刚喊价喊到多少了?呼兰,付钱!”
就当永丰铺掌柜要落锤脱标时,又一个声音从人群后边窜了出来,说道:“三千金!”
众人没想到又有其他人出来搅局,这下可乐呵了,看来徐家黑市这回真要一鸣惊人了。
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年纪的小伙子,手上拿着徐家黑市所发的邀帖,先将它交给永丰铺掌柜以确认身份,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是否具备喊价竞标的资格?”
永丰铺掌柜仔细确认了邀帖的真伪,然后说道:“的确是徐家黑市所发的邀帖,您的竞标身份没有问题。”
柳五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心想,瞧他这个年纪,压根就不可能识得八宝灯笼这种宝贝,更别说花上三千金的价格来竞标,想必一样是背后有人指使。
问题是谁会花这么多的心思来竞标这个东西?或者,他的意图并不是八宝灯笼本身,而是买卖这盏灯笼的人?
倘若如此,他的目标又会是谁呢?自己是无意间决定来参与竞标的,天底下估计没人能预知今天自己会出现在徐州黑市,而今天对八宝灯笼出过价的又只有自己与眼前这个云从龙的闺女,难道他的目标是云从龙?
不管这年轻男子的目标是谁,既然今天的拍卖物是八宝灯笼,尤其这八宝灯笼又是云从龙想要的东西,他可不能让这盏灯笼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就在柳五这么想的时候,水映月已经再次举手喊道:“五千金!”
这个价格一喊出,现场所有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呼,要知道十多年前这盏灯笼的拍卖价便已高达一千金,这个价格也已成为当年黑市交易的传说,这不过短短十数年而已,八宝灯笼的行情居然再次被推上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天价。
水映月接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叠票子,对永丰铺掌柜说道:“刚刚你说过这里的交易可都得是真金白银,你也看过我手上都是金宝钱庄货真价实的票子,一共是六千金。
至于这位一开口就是三千金的公子,你是不是也得验验他的真金白银?”
永丰铺掌柜苦笑说道:“每位持有徐家黑市邀帖的贵宾,都是经过确认有能力付钱的客户,我们也不好让每个在场竞标喊价的贵客都先掏钱验货,才能让人喊价吧!
更何况就算他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钱,随后补上便可,这不影响他竟标的资格。”
柳五知道这永丰铺掌柜说的的确是黑市的买卖规矩,而水映月明显是经验不足,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全部的能耐就这六千金的家底。
要是那年轻男子再往上加价,这八宝灯笼说不定真得让人给抢走,于是他再次看向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并将左手置放在自己鼻子上,这代表无论代价多高,势必全力竞标到底。
丁小惠急忙回给柳五一个眼色,表示不能这么鲁莽的跟着起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竞标已然失控。
失控的原因或许是眼前这两个喊价的孩子乏经验,不知不觉地就陷入意气之争,又或许是这两孩子的背后有人刻意操弄,眼下态势还不明朗,千万要不可操之过急。
岂知柳五与丁小惠这一点小动作完全半看在水映月的眼里,于是突然说道:“这笔买卖是我的买卖,你们谁都不准插手,买不买得到都是我自己的事,谁都不许乱来。
更何况这位公子说不定已经没能耐再往上加价,你们又何必当这个冤大头?”
“云从龙这个闺女长相,虽说跟她娘亲不太一样,但是这霸道骄纵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有趣!
既然都是自己人,叔叔我自然也得帮帮自家外甥女一把!”
呼兰行迈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继续说着:“就当是叔叔给妳的见面礼,也当做是我帮自家妹子添置点嫁妆,我身上就这些,都给你当家底了。”
只见呼兰行迈放在桌上的那叠票子足足有水映月票子的两倍高,粗一估算,至少也得有一万金,再加上水映月原来的六千金,这一万六千金几乎可以买下整个徐家黑市了,一众人这时更是好奇的望向那个年轻男子,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应付这个硬茬。
只见那男子毫不在意的说着:“这钱不是我的,我无所谓,我不过是帮我家老板前来采买货办的。
我家老板已经交待过不计一切代价,就是要我把八宝灯笼给带回去。所以,不管你们出价多少,我都能再加上去。”
永丰铺掌柜接着说道:“即便如此,这位公子还是得亲口说个数,否则我不好继续下去。”
那年轻男子看着水映月眼前那两叠票子,轻松说道:“看这姑娘手上的筹码顶多就是一万五、六千金,我就出两万金吧,免得大家继续浪费时间争来夺去。”
众人听到两万金这个数字,又是一阵骚动,虽说两万金的成交记录在黑市里不是没有,但是从未出现在灯笼这样的把玩物件上,多半都是出现在上古神兵利器或是传世名家经典,眼下这个八宝灯笼无论如何都已经注定要成为黑市交易的传奇。
丁小惠见状也准备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票子,虽说他知道自己身上带的本钱不够多,但是这时候不能不帮着柳五孤注一掷。
便在这个时候,水映月突然大喊一声:“这位大叔,你这是什么票子?你这可都是银票,这厚厚一叠的银票,就连一千金都抵不上,这也能拿出来忽悠?”
呼兰行迈尴尬的说着:“我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这是金子。”
水映月突然笑着说道:“没关系,就算它不是金子,价值却可一点都不比金子低,你帮的这个忙,我给你记上了。”
柳五突然若有所悟,这样的手法,云从龙之前在流水黑市好像也耍弄过一次,只是具体什么经过自己倒是忘了。
永丰铺掌柜这时继续问着水映月,说道:“这位公子喊到了两万金,姑娘你呢?”
水映月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手上不过就这六千金,就算加上这位大叔的那叠银票,顶多就是七千金,那位公子一口气喊到两万金,几乎是我的三倍。
我既没那能耐再加码,更不愿当冤大头,这盏灯笼干脆就让给他了,反正这灯龙在我家都放了那么久,看也看腻了,又不能拿来吃。
这灯笼我就不要了,让给他吧,你可以落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