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惊魂未定,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方才那一瞬若非李孤行出言提醒,这半条臂膀早已化为乌有了。
骆大狗倒是应该感谢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否则但凡能够看到徐念那双眼睛,便会被他眼神中的恶毒吓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徐念心中有了算计,这骆大狗平日里专坑李孤行,若是他使了心眼坑害自己,就算他有几条命也不够赔的。且骆大狗在此地本就是个累赘,倒要想办法将他除掉。
想着想着,徐念便已经不气了,因他实在没必要跟一个死人发脾气。
经此一事,李孤行越发小心起来,分出神来时刻关注骆大狗。
一来怕他在惹事,二来徐念报复心强,怕他心头发狠,杀了骆大狗。
他试探性的问道:“徐念,你没甚事吧。”
“没关系,多谢李兄提醒。”
黑暗中看不到徐念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平和,甚至没将那暗中的攻势放在心上。
但越是这样,李孤行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浓,暗中掐了掐骆大狗。
骆大狗倒表现的一脸无关紧要,因他相信李孤行能护佑自己周全,更相信李孤行能将自己安然无恙的带出这洞窟,同他相信自己杀不了李孤行一样。
反倒是徐念,这人心肠坏得很,行为也卑鄙。现在倒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若是让他能够确保自己的安全,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李孤行。
所以,骆大狗想要将他除去,越快越好。
这些事情李孤行自然能想到,但在此地,保不齐有什么东西,更说不准有何等要命之物,前路未卜,多一个人便多一分生还的可能。
李孤行要将骆大狗安然无恙的带回去,徐念这等武功和智谋是必不可少的,大家同陷这洞窟之中,未到生死互斗的时刻,还是退让些好。
李孤行问道:“方才是什么东西打的你?机关暗器还是什么?不知你有没有感受到?”
他这般一说才让徐念暂且放下了算计,自嘲的笑了笑,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傻。
此地是何等的地方,又是何等的危险,直可以说危机四伏。
方才那一击差点要了他一条臂膀,此刻应该时时小心才是,怎能分心他顾?
回想方才,只听得耳畔不时响起凄厉而悲戚的叫声,但那攻击却是悄无声息,更没有半分征兆。
方才那些叫声仿佛在一瞬间戛然而止,此刻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若非胳膊上传来阵阵疼痛,还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他伸手摸了摸胳膊,手过之处,顿觉一片滑腻,仿佛是鱼身上的黏液,但却比黏液更沾手,一时之间似乎也想不到这样的暗器。
“李兄,我实在不知。”
李孤行听声辨位,脚步微挪,一点一点靠了过去,自他肩膀逐渐向下,立时摸到了那被击打处的所在。
“恐怕这并非暗器所伤,倒像是兽牙所咬!”
“兽牙?”徐念眼皮猛然跳了一下,心头发颤。
这里是何等地方,皮肉为泥、骨肉为森、鲜血为溪,且不说这里可不可能有野兽,便真的有,那也是以人肉为食的绝代凶兽。
李孤行道:“你也知道,我在锦衣卫呆了很久,形形色色的伤口见了不少,从你衣服破损的形状看,极像被野兽啃咬过一般,而且那黏液也像是口水......”
骆大狗听得浑身发麻,将李孤行搂的更紧了,全身贴在了他的背上。
徐念也骇的不轻,连声音都颤了,“那、那咱们要怎么办?”
李孤行道:“我也不知,从这你衣服上的口子上看应是兽牙无疑,但是不是野兽我可说不准。毕竟我还不知何等野兽能在这个地方生存,更想不到何等野兽在漆黑的夜里眼睛没有光。”
但凡夜间行动的野兽眼睛里都有光亮,譬如猫头鹰,譬如猫。
但这些动物都不是自身眼睛发光,而是反射月光或其它的光亮,只是那个在年代并无深入研究,任谁也不知道罢了。
李孤行同样害怕,这等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任何人都难免心下骇然。
但他不能慌、更不能乱,凭借一副豪胆,在脑海之中猛思主意。
继续向前很可能碰到那群野兽的攻击,但若退后面去,不免困死在这里。
他向后瞧了瞧,身后血雾悉数,鬼火也烧的旺盛,那一片诡异的光芒令人说不出的好受,虽然心中仍强迫自己继续想前,但脚步却已经向后挪了。
“我还在想要不要回头歇息在做计较,最起码有个亮光。”
他语气极缓,似乎在同两人商量。
此言一出,骆大狗立时响应。
退回去或许会被困死,但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留在这里继续担惊受怕,陡增恐惧,或许在被野兽吃了之前,自己先被吓死了。
但徐念却一直缄默,什么也没说。
骆大狗道:“问你呢?徐念,咱们是不是要退回去!”
徐念心中抽动,又沉默片刻,斩钉截铁道:“不退!继续向前!”
“你......”
骆大狗气极,刚要张口开骂,却被李孤行截口道:“不错,咱们是该继续向前!”
徐念想到了初入冥宫之时的遭遇,那冥宫地牢之中暗无天日,无米无食,全靠天降屎尿、老鼠蟑螂度日。
头顶处有个甬道,时而开启时而关闭,那便是他唯一逃出升天的地方。
他爬了一半,甬道突然关闭,差点就被夹死在甬道之中。
那时他便有两个选择,要么退出去等待下次甬道打开的时间,要么拼了性命奋力一搏,继续向上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