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俊扬起船帆,大喊一声,“启航!”海船缓缓向海中行驶。
众人站在船边,一眼望去,大海无边无际。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远处的海水,在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又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向岸边跳跃。满视野的蓝色,无暇、透明,纯洁、安静,足以融化自己的一种颜色,那是自然唯一赋予大海的颜色。
落花和鄢商慈,一个站在船头,一个站在船尾,他们望着这波光粼粼的大海,想起了同一个画面。同样的大船,同样的海面,两个人同生共死……昔日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只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鄢商慈一想起那副画面,就忍不住一阵心酸,索性懒得去想了,转身回房。而落花,眼角瞧见鄢商慈转身时落寞的背影,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知道,商慈一定是想到他们初次见面在海上历劫的事了,所以才会有些伤感。
那种场景,任谁都不会忘记。
海船依旧平稳地行驶着,已然看不到远处的渡口。孤舟行于海面,远离他乡的离愁让船上的每个人都平静下来。
落花不禁想起了神无赦,那个如神一般降临在海面的女子,将他和商慈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耳边依稀回想着那句“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若是将来还活着,就必须还。”如今,那个人她在何处呢?
落花总觉得自己似乎在何时见过她,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曾和那个女子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战斗,那或许将成为一个秘密流失于心底……
大船行驶了半日,始终平平稳稳。慢慢地,海上起风了。
微波粼粼,阳光洒在上面,海面就像破碎了的金色翡翠,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莫名的怜惜。风越来越大,波浪也渐渐变大,一浪追打着一浪。浪花是白色的,似乎是一块迎风飘舞的绸缎。波浪推着波浪,有的推滚了一阵就没影了,有的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发出“哗哗啦啦啪啪”的声响。
大风打乱了人的思绪,船外的人都进房去了,只有桑俊守在船头。落花不再多想,也钻进房中,打坐休息。
不知过了过久,落花突然被流火叫醒,睁开眼,听流火道:“公子,起雾了。”
落花起身打开窗户,只见海面迷雾丛生。
茫茫的大雾四处蔓延,一朵朵以云似絮,织成了一层层薄薄轻纱,遮住了天,铺满了海面,围绕着海船,眼前的一切都只显露出一片灰蒙蒙的轮廓。海船都好象被托了起来,悬在半空,如同进入仙境一般,产生出神神秘秘的感觉。
所有人都被这雾惊醒,跑出房间,看着这朦胧的空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桑俊一把挥开在眼前弥漫的雾,冲众人道:“怎么办?雾太大了,船根本就开不了。”
桑幼忧冷静地问道:“方位还对吗?”
桑俊掏出怀中的司南,点点头,“没问题,只是看不清前方,无法再前进。”
孟传闻站在船边,道:“我们在海上已经待了一天的时间了,也不知道雾什么时候才能散。”言语中,不难看出,他是在担心时间不够,若是耽误太久,只怕无法按时救醒孟传心。
“不能在此处耽误时间。”落花想了想,突然身影一闪,跃上船顶。双手运功,一股杀气缓缓从体内流转出来。下面的人不明白落花的意图,只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纷纷运功防护。
水连环瞧见众人仰望着落花,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急忙道:“你们别担心,落花他没有歹意。”
霍春秋始终对落花怀有敌意,冷冷地道:“杀气都来了,难道还没有歹意?他难道不是想在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水连环气急,骂道:“你们真蠢,将你们一网打尽,对他有什么好处?”她抬头看向落花,对方扬起双手,手中真气缓缓流转,遂淡淡道:“他只不过是要退散这迷雾而已。”所有人都误解落花,可她了解。
听了水连环这话,众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落花。只见他周身缓缓散出杀气,一股蓝色光圈缓缓扩散开来,如一道强光照向黑暗之中。杀气直击海面,卷起层层迷雾,消失在海平线上……
只是瞬间,海面上的雾就消失不见,众人眼前恢复了清明。大海一样的蓝,天空同样的清澈,就仿佛头顶的乌云散了,心头感觉无比舒服。
“好厉害的天魔杀气,竟然还能退散迷雾。”冉必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落花,只觉得神奇。
这发自肺腑的称赞,并没有让落花动容。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的海,怔怔出神。众人瞧着他伟岸的身影,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落花并没有那么可恨,只不过是有些孤独寂寞而已。
没有迷雾阻挡的海船,稳稳前行。
“开饭啦!”随着桑幼忧的一声大喊,众人都聚在一起,各自盛了饭吃起来。落花照旧没有出面,由流火盛了一碗,端到他房间去了。
冉必之瞧着流火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啧啧一声,叹道:“有人伺候,真不错。”
鄢商慈觉得冉必之挺随和的,便接口道:“他那个样子,总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吃吧?”
众人这才想到,落花那副尊容,确实不适合当众吃饭,不免又是一阵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