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命中注定,任凭任何人也无法更夺。”
“唯有自救,我们谁也帮不了谁。”
瑰流缓缓转身,看向女子,笑道:“好了,我话说完了,可以走了吗,我很赶时间。”
女子点点头,站起身。
见她一动不动,瑰流疑惑道:“没有想带走的东西?”
女子摇摇头,“本就是身无一物的来,这里的哪件东西是我的呢?”
“至少那两枚银锭,一定要好好保管。即便是浮水相萍,那也是极好的。”
瑰流率先离开,女子跟其身后。
下到一楼看见满地狼藉和哀嚎的众人,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被赎走的,而是被抢走的。
返回客栈的路上,瑰流问道:“那个小女孩把银锭交给你,然后就走了?”
女子颤抖道:“是爬走的,她双腿血肉模糊,已经站不起来了。”
瑰流不说话,一直走在前边。女子红唇紧咬,几经犹豫,忽然猛地从身后拽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住。
颤抖的几乎是喊出来的哭腔,女子泪流满面,“求求你,帮帮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有什么可以帮助她的理由,就因为手上的两块银锭?”
女子大声反驳,“难道还不够吗?!”
瑰流冷笑道:“那本太子赏你千两黄金,不光这辈子,你下辈子也接着报答本太子,如何?”
“见死不救,你人心是肉长的吗?!”女子近乎嘶吼。
“我是命如浮萍,我是卑贱如草芥,我是救不了她。那你呢?你是太子!说什么人这一生可以目睹许多苦难,但鲜有能力去帮助,真是说的好一番荒唐话!你不救,我宁愿不回去,我宁愿一辈子老死在这里!”
瑰流冷冷道:“你威胁我?”
一记手刃给女子打晕,将她弓身如虾扛在身上,瑰流大步狂奔。
于是街上看多人都看见这一幕,一个白发男人像是霸王硬上弓,扛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路狂奔。
就连客栈掌柜瞧见这一幕,都不由得瞠目结舌。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一会官府还不得来抄楼?
进了房间,将女子重重扔在床上,没看见王姒之,瑰流本想喝茶慢等,忽然感到心神不宁。
“既然是在蒋家大宅闹出的人命,还是个孩子,会不会是蒋儒的狠辣手段,想以此逼李子昕现身?”
如果自己出手,当然可以帮助李子昕活着离开霜花城,但是也就意味进一步恶化蒋家和帝王家的关系,蒋字大旗的军队有二十余万人,足以称得上是虎狼之师,早就有密报称蒋家有叛国投向大奉王朝的迹象,不知道娘亲和爹那边有何打算,若是贸然行动,会不会破坏谋划好的棋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因此造成一系列问题,则无疑严重不妥。
但是那个小女孩......
想到这里,瑰流沉默了。
他心知肚明,花魁那番话不完全对,但也不完全错。蒋家想要牺牲一个小女孩的命,逼李子昕现身,而自己之所以选择不救,其实也是想牺牲一个小女孩的命,确保万事无忧。
但是这样真的对吗?
如果牺牲一条幼小的生命和蒋家进行博弈,与其又有何区别?敌对的一丘之貉而已。
那一刻,瑰流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稚气的脸庞,茶商白家的小女孩。
瑰流不敢继续往下想,却猛地起身。
但他的确是那般作想了。
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被牺牲,更何况是小孩子。
手指掐住下颚,撕下那层易容面皮,便是太子殿下的真容。
瑰流大步走出去。
客栈所在街道的另一头,人群围观,议论纷纷。
一道长长血痕由围观人群脚下延伸到中心。
血肉模糊的小女孩,红腥头发粘在一起,,脑袋上的伤口惨不忍睹。
她极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从一条光亮的缝隙中看见模糊的黑影。
人死了会去哪里呢?
娘亲说过,死掉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默默注视守护着在世的亲人。
星星闪烁,那就是在流眼泪啦。
所以死亡,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呢。
小女孩开心的笑了,闭上眼睛,想起今早给出的那两枚银锭,想起女人的脸庞。
娘,再见啦。
如果想女儿,就看看星空,那颗最明亮最闪烁的星星,就是女儿我啊。
她闭上眼睛,听不见有人一遍一遍尖声喊着,“死人了!死人了啊!”
今年冬天,看样子又有一个人没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