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别离的说法暗合常威心意,可他还是隐瞒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萧别离辩论起来。常威表示魔教没有统一甚至存在的必要,并且举出了宗亮的例子,说明魔教为祸江湖的可能。
而他知道常威不喜以往魔教的行事作风,一面试图否认宗亮等人的青龙会身份,一面抬出了自己的一剑门,从对常威的助宜上来阐明它存在的价值,直到天光放亮,也没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过,虽然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却是互相欣赏起来,而最终常威肯就任光明左使,也让萧别离感到欣慰。等小金鱼过来给父亲请安的时候,三人正有说有笑地共进早餐。
小金鱼笑嘻嘻的说道:“晚上我过来,听屋子里叽哩哇啦的,还担心了半宿呢!”
“丫头家家的,瞎操心!”欧阳崇德白了女儿一眼,“先别说一剑门,国公你自己不也在暗助长空帮吗?”萧别离接着被打断的话题道。
“我跟长空是老交情嘛!”
“你不老实啊!」萧别离一口拆穿了常威:“依我看,你似乎有意让江南江北打的两败俱伤!”
“彼此彼此!”萧别离参加江北同盟的本意也是如此吧,从魔教角度看,他绝对不希望出现一个太过强大的武林霸主。
“不过,你老兄,十招就把高君侯杀得屁滚尿流的,演出未免太过火了吧!”
“过火?既然和长空膘到了一块儿,我怎么也要表现出点实力来,要不金戈会那帮兔崽子还不得整日惦记着我!至于高君侯那个穷酸,他一门心思就想搏个举人,活该被我打败。只是,”他沉吟了一下,道:“这老小子滑头得紧,就算没藏拙,也定是没出死力。”
常威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了些三个月前那场大战的一些疑点,与长空绝世的话倒是能互相印证,之后,话题便渐渐转到江北集团今后的部署上来。
“长空原本计划在下个月发动一场奇袭,将金戈会赶出常州,可被你的剿倭之战搅乱了计划,说起来,国公你要负一大半责任!”
萧别离一面笑道,一面用碗筷摆出了简易地图,“马上,朝廷就要恢复练兵,军队调动频繁,加上又是春播季节,各门派武馆可以暂时关闭,徒弟可以暂时不收,可地却不能不种,所以三月、四月前长空和金戈会都暂时不会有大的举措,最多派小股精兵强将偷袭,看看能不能暗杀对方的重要人物以保持士气。”
他指着碗道:“眼下,金戈会守着无锡、常州、宜兴、湖州一线,以苏州、杭州为补给根据地;长空则在应天、镇江设下重兵,我负责接应应天的福临镖局,而长空在扬州支持镇江的漕帮李展。总的来说,江北占了上风,而且好处也开始显露出来,长空绝世亲口告诉我,说盐茶药材的出货量这两个月都有大幅度的增长。”
“偷袭?眼下江南同盟的重要干部极少落单,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倒是你老兄这里防守堪忧。”
“哈哈哈,这是因为你不了解一剑门,知道我的地盘是谁的地产吗?琅琊寺啊!自唐朝以来,琅琊寺就是滁州府的官产,攻打一剑门等同造反,要冒杀头危险的,他楚天阔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常威这才放下心来,颜如玉见他和萧别离谈的开心,只是似乎忘记了他自己在大江盟扮演的王谡?
“相公,你在金戈会……”
“是啊,我在金戈会也有不少朋友,你老兄若是需要什么内幕消息,我倒可以帮你打探打探。”
常威打断了颜如玉的话,在他使用王谡身份的时候,大都是自卫能力最弱的时候,一旦暴露身份,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虽然没有多少人能杀的了他,也不得不防啊。
“我知道,七海盟到处都是线人密探!长空九州这小子虽然在凤来仪没少吃喝玩乐,可有用的东西也发回来不少,连他都能查到消息,遑论你这个大人物了,只是现在用不着你出马,你多关心关心神教才是正事。”
从他那里常威才知道,在魔教教主没有产生出来之前,各宗派之主的身份是极其机密的,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而近些年来,各派首领愈发神秘,就连萧别离也不知道青龙会、冰霜殿等门派的具体情况。
不过,各派都有标志性的神器在手,萧别离就是希望常威能找到执有神器的魔教弟子,相机行事。
“那……我还是关心关心我自己吧!”
美美睡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小金鱼就拉着常威沿着她年少时的足迹去追寻琅琊山的风光,至于颜如玉她始终有些畏惧,所以,没有叫她。
在欧阳世家呆了三天,常威和颜如玉便离开了山庄。和萧别离这位老兄的会面常威十分满意,有他这位左使一系大老的支持,常威光明左使的位子稳如磐石,而这正是眼前所需要的,常威也渐渐地把他复兴魔教的念头引导到了统一魔教来襄助自己的轨道上来。
回到应天,傅舟子也带来了好消息,“徐公爷他已发函给南京、浙江、福建三省及观海、昌国、松门、盘石诸卫,请他们密切注意倭寇的动向,金山卫的一万精兵和三十余艘战舰也任由我们调动,此番若不剿灭冲田,那真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傅舟子极重视战前准备,说人员调配训练、军需物资筹措都需要时间,真正形成连续作战能力最快还要半个月时间,而这正好让我有时间来布局。
令常威有些担忧的是,王谡该怎么扮演下去,按照原来的计划,他现在该回到苏州当他的天茗茶楼老板了,就算找借口把欧正诚支得远远的,也不是长久之计,想保住这个角色,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想方设法把联系人变成李岐山。
“或许要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吧!”常威心中暗忖,在龙潭镇的时候,李岐山已经有所怀疑了,莫不如以诚相待,换得他的真心投效,只是这个阴司秀才肯替自己卖命吗?
“哼哼哼,淫贼,怎么去了那么久呀?”
“很久吗?不过十天而已嘛!你看,要去小金鱼家给欧阳先生拜寿,还要回镇江看看你薛倩姐姐和小青龙,还要和你大哥热络热络,十天都是你相公紧赶慢赶赶出来的,若不是惦记着你这小乖乖,再加十天也不够走这一圈的呀!”
女孩儿都会发点小脾气,可敢喊常威淫贼的眼下却只有唐书雪一人,借口颜如玉、羽飘翎晚上可以和他亲热,刚吃过午饭,她就把常威拉到了她的明瑟楼,憋了一上午的幽怨与思念顿时发作出来,只是听常威说得亲热,她才眉花眼笑开来……
一番云雨后,常威才笑道:“知道你在竹园待闷了,相公这就给你找点活干,你这个天明茶楼的老板娘是不是该打理打理自己的铺子了呢?”
唐书雪是诸女中最闲不住的一个,闻言果然立刻爬了起来:“是呀!我怎么把它忘了呢!”
又腻声央求道:“那,大老板也该在茶楼多住住吧!”
“不许争宠!”常威使劲打了她屁股一下,警告道。
她嬉笑着拧了拧身子,却把话题转开来去:“相公,可惜前一阵子你没回来,苏州的花会真是精彩哩!”
“是吗?”常威也来了兴趣,苏州花会享誉江南,此番凤来仪也竞逐期间,必然更加精彩纷呈。
唐书雪促狭地掐了他一把,笑道:“相公真是的,一听到花会就来了兴致,你看看又……”
唐书雪嗤嗤笑道:“说起来今年的花会听说是历届里最盛大的,一共有二十六家参加呢,甚至连杭州的艳芳阁、宁波的潇湘馆都派了人来呢!”
“哦?潇湘馆也派人来了,来的是何人?”
常威微微一怔,潇湘馆的幕后老板是李宽仁的东家宋廷之,他竟然来苏州打名号,莫非是想在苏州开上一家分号不成?
“嗯,好像是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名字我也没记住,相公,潇湘馆有什么问题吗?”
“它的老板就是霁月斋的老板宋廷之。”常威简单解释道。
唐书雪立刻知道是谁了,她打理着七海盟在商场的人脉关系,这个人自然不陌生,“花会是借沈舟的细园开的,花会那天,几乎全城的有钱人、读书人、大家的闺秀、小家的碧玉都到了细园,听说那天光是门票就收了近万两银子呢!”
门票?这恐怕又是宋三娘的主意吧!
“相公,你猜,是谁抢了花魁?”
唐书雪露出了她调皮的一面,见常威兴致盎然,便猜起了谜题,只是答案太过明显,连她都觉得题出的有些简单了。
“苏倾城自然是众望所归,可相公你知道谁又是榜眼、探花吗?”
“哦?榜眼探花?”常威笑道:“难道是殿试大考不成?不过,倒是蛮有意思的,让我来猜猜看。”
“……去年的花魁是快雪堂的毕玉林,今年有苏倾城这个劲敌,想来她绝不会再出场了,那么白牡丹势必要代表快雪堂出战,她和丽春院的李朝云、宋阿紫各擅专场,谁能胜出还真是不好说,可快雪堂在当地官商两界的人脉都比丽春院强,所以白牡丹定是抢到了榜眼的位置,李朝云宋阿紫该是探花传胪吧!”
唐书雪敬佩地望着他,“这事儿到了相公嘴里,倒像是理所应当的了。李朝云没来,传胪可是凤来仪四小里的崔小芸呢!”
庄青烟和冀小仙没有参加花会是计划中的事情,凤来仪已经在苏州的风月场上一支独秀,没有必要再去花会抢去同行的所有风光,但凤来仪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推出了四小,想来这些新鲜的女子又会引来大批的狂蜂浪蝶。
“李朝云的缺席和毕玉林是一个道理,快雪堂和丽春院都没亮出所有的底牌,保持那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正是妓家吸引客人的不二法门。”
“算了,反正苏州风月场的格局已经稳定下来了,一开春,凤来仪的生意就又要好起来了,咱们又没这方面的计划,就不用眼红别人的银子了。”
唐书雪却噗哧一笑,“相公每每说的好像自己很缺钱似的。”
“你当养你们容易吗?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吃不着山珍海味,穿不了绫罗绸缎,戴不上金银珠宝,你相公都不忍心,不多赚点钱的话,岂不要坐吃山空?!”
“其实……人家只要你多陪陪人家……”嬉笑过后却是柔情万种。
“我知道!”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那声音也满是向往:“我也喜欢陪着你们看日出、数星星、斗蟋蟀、扑流萤。可,若是你们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锅里还等着下米,个个面黄肌瘦像鬼似的,那还有什么情趣?”
说到像鬼,常威突然想起了花家老宅,想起了那晚三个兔崽子说的话。
“宗亮他们去花会了吗?”
“嘻嘻,那么多人,也没注意他们到底来没来。”唐书雪眨了眨眼:“相公的话,他们哪儿敢不听,胡一飞、陈洪那吓人的模样,到哪儿都能引起骚乱,花会那么平静,想来他们都没着面吧!”
沉吟了一下,才道:“倒是那个粱克成,来苏州找过苏倾城。”
“就他一个人吗?”
苏倾城前一段时间曾去了杭州几天,想来是那时与粱克成熟悉起来的,只是现在同盟的主力都在泉州杭州训练,他身为同盟副总管,突然跑到苏州,或许并不简单,便问:“粱克成还去什么地方了吗?”
“听方姐姐说,他……只在凤来仪的爱晚楼住了两晚。”
先是那个青衣人像是保镖似的住进了爱晚楼,接着又是粱克成,苏倾城的男人越来越多了吗……
“喂,我说王大老板、王执事、王老弟?”
欧正诚跟在常威身后一个劲地道歉,“我只不过是发了几句牢骚,用的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再说你他妈的就是回来的太晚嘛!”
“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我又没把命卖给同盟,怎么,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大不了把那银子还给金戈会就是了,我可是从快雪堂赚了一千多两呢!”
“有!有!当然有!”欧正诚陪着小心道,方才他打的那一巴掌被常威巧妙的一转,正打在了自己脸上,之后,他的态度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个大转弯,“不是老哥我脾气爆,只是我马上要离开苏州去松江公干,一去最少一个月,你再不回来,我都没法子和你联系了。”又说本该前两天就应离开,和何大人说了以后才一直拖到今天。
“咦?什么大案要查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