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李膺,再加上李膺的一个伴当,三人乘上马车,一路抵达南薰门外。
马车上还有其他几位,不是带着铜徽章,就是学会里的工作人员,到了地头,纷纷下车离开。
章回三人最后下车,车夫整理了一下马缰,就要上车转去预定的地点,去接回程的会员。
“等一等,等等,等等!”
一串急促的叫声,一个汉子提着个包裹,匆匆赶过来。
跑过来后,连喘是喘,一手攥着车辕:“是去徐家洼的吧?”
车夫一边打量这汉子,一边点头:“是往哪个方向走。”
“那就好。”汉子一提包裹,就要上车。
车夫一手拦住了他,“这车只接韩相公的客人,你是自然学会的官人吗?”
章回、李膺就在旁边,还没来得及离开。看到他们的装束,那汉子带着谨慎的笑容,“莫不是骗人吧?”
“谁敢拿韩相公骗人?!”车夫冲了一声,“是不是学会的官人?不是就去那边等。”
他一指不远处的站牌,声色俱厉。
汉子嘟嘟囔囔,提着包裹走了。
“满地都是车,怎么他不坐其他车,偏过来挤这辆?”章回看着那汉子,不解的问道。
汉子正向站牌走过去,才几步路的功夫,已经被好几个马车车夫搭了话,但他却谁都不理会。
“官人有所不知。”车夫回手指着车厢上的蓝底白字,“这是公共马车。”再一指其他停在路边的马车,“那是私人的租车。”
“区别很大?”李膺也疑惑的问道。
车夫看看左右,然后凑近过来,小声道,“两位官人以后要谨记,只在站牌下坐公共马车。官中的车,最是安全。别听那些拉散客的话,上了他们的车仔细被骗。”
章回吓了一跳,“都是骗子?”
李膺也问,“能骗多少?”
“轻的也要多破费百十文钱,重一点的……”车夫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前两日,在东八里店那儿,就发现了一具人尸,衣服都被剥光了,幸好身上有胎记,开封府在八字墙上一贴,就给人认出来了。本是上京来投靠亲友,没想到才抵京师就给骗了去,别说投靠了,命都没了。”
“这样啊。”章回打了个哆嗦。
“官人别担心,如果是上京读书的秀才,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心思。方才那一位看着就是行商,所以俺提点两句,换作两位官人,过去坐车,人家也是老老实实的送到地头,最多多收几文辛苦钱。”车夫叹了一声,“说起来,京师比过去好多了。在过去,连县主都遭过罪,枢密家的儿子也被拐走过,换现在,整个开封城都能给翻过来。管你做没做,先抓进去,没犯这一桩,以前也会有另一桩。当真犯了大事,下九流的那几个行当,比开封府的公人都心急,拼了命都要早点,要不然,一起闯天涯吧。”
“云南?”李膺问。跟着这个车夫说话,都忘了要去做正事了。
“云南?”车夫呵呵冷笑两声,“那算是好的。西域算中等,最惨的是去岭南。”
章回不解,又问,“怎么岭南比西域还差?”
“西域别看偏僻,夏天热冬天冷,风沙还大,至少病症少。岭南病症就太多了,水土不服,又没得好医官治,去了没几个月就丢了命的太多。京师里面,发配去西域的,转年过来,大多还能有一两封信回来,听说有个运气好的,在战阵上见了功,还被赦了罪,发了两个金发的胡女就地安置。”车夫啧啧有声,满是羡慕嫉妒,“去云南的种地,过几年,也能有个夷女娶,也是大多能有封信寄回来,可是去岭南的,十个有八个再没音信了。”
“原来是这样。”章回点头。
却见车夫突然定住了,“两位官人还是先回去吧。”
“什么?”
车夫回头望向来路,眼睛直勾勾,“韩相公的车子刚过去。”
“宰相,没声没息的……”李膺摇头不信,却一下跳上了车。
章回心头一跳,也跟着跳上车,“快回去!”
韩冈终于来了,肯定要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