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疑惑的发现初次见面的陈天保似乎有些眼熟时,旁边的海盗当然也在好奇的上下打量刘全——没办法,谁叫刘全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出类拔萃了。
打量着,站在陈天保旁边的一个海盗头目还直接笑出了声音,说道:“帮主,之前你说不管是谁,只要看到了刘狗官的这个跟班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他的模样,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这模样,看上一眼别说是忘了,就是下辈子也忘不了啊!”
众多海盗纷纷放声大笑,无不表示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陈天保也微笑说道:“所以我才点名叫他带银子来赎人啊,刘狗官身边那几個扎手的点子,就是穿上他的衣服粘上他的胡子,拿颜料把脸涂成他这样的蜡黄色,咱们也可以一眼看得出来是真是假。”
理所当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陈天保也继续微笑,说道:“只是我真没想到,在淡水码头上看到掏包都要绕道走的鼠辈,居然也有胆量帮着官军水师布置陷阱,差点让我们好业帮吃了大亏。”
“好汉,冤枉!冤枉啊!小的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把消息告诉给官兵,官兵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小的真的不知道原因,我是真的只想用银子赎人啊!小的如果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啊!”
刘全赶紧喊冤,可是让刘全继续疑惑的是,陈天保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点,主动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和刘狗官都是凤山打狗港的人?具体住打狗港那一个地方?”
“回禀好汉,我们住在打狗港的五甲庄,我家少爷还当过三年的五甲庄庄头,只不过后来辞掉了。”刘全如实回答。
陈天保其实已经从之前那个少年海盗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便又追问道:“这我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既然你们都是打狗港人,念及故乡,当初姓刘那个狗官在螨狗皇帝的面前,应该是要求让凤山开海啊?为什么要跑到这台湾岛差不多最北端的淡水港来开海?”
“因为我家少爷想造福台湾百姓,觉得在淡水开海对我们台湾同乡更有利。”
刘全继续如实回答,然后还仔细介绍了在淡水建立通商口岸的种种好处,既能促使相对经济相对比较落后的淡水得到迅速发展,又可以稀释台南过高的人口密度,给无家可归的罗汉脚创造一个可以挣钱吃饭的工作岗位,同时还能改善台南过于恶劣的治安环境,让台南的百姓少受一些骚扰侵犯。
由于刘全讲得非常通俗易懂,不要说明显读过书的陈天保了,就是其他的海盗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还有人冷笑说道:“这么说来,那个刘狗官,居然是一个好官了?他要是好官的话,淡水的官兵走私为什么还那么猖獗?淡水厅走私出去的樟脑,最起码有一半是要过他们的手吧?”
“淡水的水师是绿营兵,归武将或者御史管,我家少爷只是海关监督,管不了他们。”
刘全很是无奈的耐心解释,又说道:“至于我家少爷是不是好官,好汉你们自己应该也已经看到了,翻修扩建码头,还有修建海关衙门和税卡,我们少爷有没有逼着淡水的老百姓服徭役,白给我家少爷干活还要自己带吃的?我家少爷在淡水修了那么长的路和建了那么多的仓库,有没有强抢老百姓的一分土地?又有没有少给干活的老百姓一文钱工钱?”
议论声随即在海盗人群中响起,许多海盗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刘全的话语真假,听一下化装去过淡水码头的同伴说确实有这事,紧急扩建的码头并非刘安云用官府手段逼迫老百姓白干活,同时还真给干活的百姓工钱,已经见惯了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海盗们难免是大感诧异,不敢相信这堂堂大清还能有这样的狗官。
甚至就连陈天保都有些动摇,与旁边的副手石文山讨论了几句后,陈天保便懒洋洋的对刘全说道:“好吧,看在你家少爷在淡水确实干了几件人事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你不死,叫你家少爷再拿五万两银子来把你和范胖子赎回去。”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好汉,小的我也识字,要不这道书信我写吧,我家少爷认识我的笔迹。”
刘全一边道谢,一边赶紧自告奋勇,然而陈天保却又更加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说道:“先别忙着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不守规矩让官兵给莪们布置陷阱,这笔帐我必须得和你算,一会书信写好后,自己挑一只耳朵自己割下来,再去把范胖子的耳朵也割一只下来,一起送去淡水交给你家少爷,叫他知道敢耍我们是什么下场。”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是我耍你们,也肯定不是我家少爷耍你们,是误会,肯定只是一场误会啊!”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既凑巧又意外,刘全的哀号求饶还没说完,了望台上就突然传来了响亮的铜锣报警声音,陈天保和石文山等人赶紧抬头,看到旗号台已经打出发现敌人的警告旗号后,陈天保不敢有任何迟疑,赶紧大喝道:“所有人,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言罢,陈天保居然还没忘了随手一指刘全,吩咐道:“把他绑在桅杆上,别让他乘乱跑了!”
就这样,因为突然出现的敌情,刘全就第二次被绑到了海盗旗舰的桅杆上,也不得不再次开始祈祷,请求妈祖保佑,千万别让流枪流炮打中了自己。
很快就有了准确消息,众海盗才刚依照命令进入战斗状态,一条担任侦察任务的小渔船就飞弛回到好业帮旗舰旁边,旗舰上的海盗赶紧抛绳接应,帮助海盗斥候抓着绳索直接登上旗舰甲板,然后双脚才刚落定,海盗斥候就紧张万分的喊叫道:“帮主,是箬黄帮!箬黄帮的船队,出现在了我们的主岛海岸边!”
“箬黄帮发现我们的主岛了?”
不止是陈天保,许多海盗都同时面上变色,惊叫出声,斥候则飞快答道:“应该是,箬黄帮的船队不但停在岸边,岛上还起了火,很明显箬黄帮的畜生已经上了岸!另外,我们的船也被发现了!”
“箬黄帮有多少船?”陈天保赶紧追问。
“除去小渔船,有三十多条!来不及细数,但是肯定超过了三十条!”
斥候的回答让陈天保的脸色更是彻底大变,旁边的海盗也纷纷惊叫道:“这么多?箬黄帮的狗杂碎全来了?”
“帮主,怎么办?打没有多少把握,可我们的主岛又被发现了,如果不去救的话,我们的家眷和粮食武器都完了!”
一个无比艰难的选择放到了陈天保的面前,硬拼的话,以好业帮目前的实力,和箬黄帮打一场正面决战无疑就是拿鸡蛋碰石头;逃倒是还有机会,然而选择了逃走后,囤积在主岛基地里的粮食、物资和弹药就肯定全晚了,还有住在岛上的家眷、尤其是那些女眷,下场更是不堪设想!
选择越是艰难,时间就越是紧促,还没等陈天保做出决断,了望台上就再一次传来了告警声音,说是已经能够看到敌人的船队,陈天保赶紧冲到船头举起望远镜细看,却近乎绝望的看到,至少三十条打着天后圣母旗的箬黄帮海船正在破涛而来,早早就摆出了要和好业帮打一场生死决战的架势。
“帮助,和箬黄帮的狗杂种拼了!杀一个够本,拼掉两个赚一个!”
好几个海盗小头目都红着眼睛提出拼了的建议,但更多的海盗则是把目光集中在陈天保的身上,等待他做出决定,副手石文山还提醒道:“帮主,拼还是走?得尽快拿主意,不然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