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默后,林诺被枪顶着脑袋过去给男人查看伤口。
和她的判断基本一致,心脏口,大出血。
男人能挺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林诺还是不敢动刀:“没麻醉剂,也没工具。”
用枪顶着林诺脑袋的男人扔出来一包东西,里面所有工具一应俱全。
林诺嘴角抽搐,你们准备的还挺齐全。
林诺:“没麻药,我的麻药刚才用你兄弟身上了。”
“没关系。”男人脸色苍白,“我可以不用麻将。”
林诺:“这里环境也不行啊,容易感染。”
枪在林诺脑袋上撞了一下,“少废话,赶紧给洪爷开刀。”
林诺:“……”
那这可是你们愿意的,出点什么事可跟她没关系。
林诺默默的戴上手套,用酒精洗手,剪开洪爷胸口的衣服。
好多血。
好贴近心脏。
她拿起手术刀,手部动作很稳,心里慌得一逼。
尼玛。
这一刀下去,一不留神,直接就能送洪爷上西天。
林诺在心里大叫,“996,让原身出来。”
996更慌,“怎么可能?让原身出来要提早打报告的,这个时候我就算打了报告也批不下来啊!”
林诺僵硬的冲着洪爷一笑,“洪爷,一定要吗?没麻药很疼的。”
洪爷大概也是被林诺这磨磨叽叽的行为搞得没耐心了,对着手下使了个眼神,对方的枪顶在林诺的后脑勺上用力的往前推了推,“别他妈给老子拖时间门,洪爷今儿个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当场毙了你。”
毙你个熊。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
林诺深呼吸,拿着手术刀对着子弹的位置切了下去。
锋利的刀锋划破了肉。
男人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塞进了嘴里咬着。
林诺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
才两天啊。
两天她就给人动刀子。
大哥,你死了可千万别怪我,这都是你逼我的。
林诺在心里念完,屏气凝神默念手术动作要领。
开刀,取弹,止血。
林诺汗水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洪爷更惨,没有麻药,那就是生忍。
到缝合阶段,男人整个人跟从水里打捞起来似的。
缝合也痛啊。
那针都是从肉里穿来穿去的。
洪爷疼得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动,林诺根本没法缝合。
她转身对持枪的手下说:“有这功夫威胁我,还不如过来抓住你家洪爷,别让他乱动。”
那手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钳制住男人。
林诺继续缝合。
幸好有当过裁缝的经验加原身高能的肌肉记忆,很快缝合好了。
林诺脱力的往地上一坐。
妈呀,吓死了。
996也紧张得全程电波笔直笔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着了林诺,这手一抖,人就没命了。
这会儿手术结束,996电波跳动了一下,忙问:“宿主,手术成功了?”
林诺看着硬挺着死也不晕的男人,“手术很成功。”
996松了一口气。
林诺:“就是人应该活不了多久。”
996:“……”
啥玩意儿?
你再说一遍。
林诺:“就是,先跑再说。”
说完,林诺趁着手下还抱着洪爷,拿了地上被麻醉针打昏迷的人的枪,转身就跑。
那人要追,洪爷拉住他,“以后再说。”
“可是,您这伤还没有好。”
洪爷看了看胸口上的缝合,很漂亮,“已经处理过了,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是,洪爷。”
林诺一口气跑了老远,确认没人了,这才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
996电波乱成一团,“宿主,到底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就活不长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我手术中间门操作失误啊。”
996:“……”
那你全程沉着冷静,稳的一批,我以为没问题了呢。
林诺喘够了气,说道:“止血没止好,估计撑不了多久,还有就是……”
996:“还有?”
“我不小心落了一根针在他的心脏旁边,然后他盯着我,我没敢找,就换了根针缝合了。”
996:“……”
这是何等的孽缘能让这位洪爷遇见它家宿主。
林诺沉默了一会儿,推卸责任道:“我就说了,才两天,我不会做手术。”
996:“那也太坑爹了吧,你好歹把针拿出来吧。”
林诺:“第一次做手术,真的太害怕了。也许后面他运气好,能找到人帮他取出来呢。”
996:“你做个人吧。”
刚才跑得急,菜篮子也没拿,又不敢回去拿,林诺只能先回医馆再出来买菜。
林诺一边往十方堂走,一边说:“他的手下叫他洪爷,据我所知,洪洋帮老大就姓洪,今年四十二岁,叫洪仰天。”
原身没见过洪仰天,但是对方的年龄,体型,行事作风都对得上传说中的那个人。
能跟秦凌枭平分天下的洪洋帮老大,赌场,鸦片馆,妓馆,又能少了哪一个?
洪仰天唯一比秦凌枭好的地方,估计就只有不贩卖华工了。
这还是因为洪仰天没打通海外的关系网,没办法赚这个钱才不得不放弃。
“卧槽。”
996惊叫,“宿主,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猜。”
林诺笑了笑。
996:“……”好讨厌这种说话说半截的人。
不对啊。
996说道:“洪仰天后来不是还组织抗战了吗?”
“那洪仰天的洪洋帮也是杀害原身哥哥的凶手之一。”
林诺淡淡的在意识海说道:“如果说罪与功可以相抵,那是不是我救两个人就可以杀一个人?”
996有点乱。
“古代帝王最喜欢的是招安,那些杀人越货,强抢良家妇女的山匪强盗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命官,堪称杀人放火金腰带的典范。洪仰天开赌场,贩卖鸦片,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然后他组织过几次抗战就洗白了?摇身一变过往的一切恩怨一笔勾销,曾经罪恶滔天的hei社会老大就变成英雄了,老百姓就不该计较他勾结贪官污吏,逼别人跳河喝药,卖儿卖女的事了?原身就不该追究自己哥哥的死了?他害死的那些人,如果活着,未必然就不是抗战的一员。”
996:“那人家好歹做了点好事。”
“那为了表彰他的贡献,给他立个碑送个锦旗再送一箱黄金给他的后人呗,至于他,杀人偿命,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996:“……”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回到十方堂,林诺还没来得及喝水,就林复拉去坐堂看病。
林诺:“……”
看出来了。
这全天下许多的职业都可以躺平。
但医生不行。
因为事关人命。
你总不能对过来看病还在吐血的病人说,对不起,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林诺泪奔。
医生护士太辛苦太伟大了。
对此,林诺很想喊一句:我才学了两天,两天!
来个人救救她吧。
赶鸭子上架,林诺只能尽可能的小心,小病能看就看,看不懂的就写单子让人去医院,说清楚挂哪个科。
林复看着单子上的字。
因为看病的病人很多,字迹潦草了很多,但透着股潇洒大气。
他目光动了动,笑道:“阿姐行医越来越谨慎了。”
林诺清冷的目光扫过单子,“按单子上说的送人去医院。”
“知道了。”
林复轻声应了一句,和阿婆的儿子一起扶着阿婆出门,重新照着单子抄了一张,详细说明了去医院的路,再将林诺写的单子收了起来。
几日后的深夜,凤仙楼灯火通明。
楼前穿着暴露的姑娘们迎来送往。
这几天,冯丽珍找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找到能混进凤仙楼的办法。
而马上秦凌枭就要过来了。
冯丽珍急了,在面摊上要了点锅底灰将脸图得脏脏的,拉住了在后厨送货的陈催。
她将手腕上的玉镯子取下来,放到陈催手上,“只要你带我进楼,这就是你的。”
后厨小巷子里,陈催捏着那碧绿的镯子,那滑腻的镯子上还残存着少女的体温。
他一边把玩着镯子似乎在估价,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冯丽珍。
虽然脸涂黑了,这里的灯光也暗淡。
但是少女的声音宛如黄莺,挠得人心痒痒。
那身段也是极好的,小腰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将镯子踹进了兜里,“行,你一会儿就进我这菜框里,我带你进去。”
“好。”
冯丽珍也不嫌弃陈催那菜筐上面挂满了腐烂的菜叶子,直接就钻了进去。
只要能报仇,这世间门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忍的。
见冯丽珍进去了,陈催笑了。
他又拿了一个更大的竹筐将冯丽珍罩上,叮嘱道:“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声。安全了,我会叫你出来。”
“我知道了。”
那大的竹筐很密,冯丽珍什么都看不见。
陈催直接拿帮菜的绳子就将筐给绑了起来。
这中间门竹筐动来动去,冯丽珍还以为是板车动了。
陈催拉着板车进了凤仙楼。
板车停在后厨院子里。
冯丽珍没得到信号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会儿,竹筐被揭开了。
冯丽珍看到五个牛高马大,穿着黑褂子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将板车围了起来。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