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完,余乾又双懵逼了。
“什么事?”见余乾这样,白行简便问着他。
“是顾老找我。”余乾解释着,“他让我现在回大理寺一趟,陪他和公孙部长一起去接个人。”
“谁?”白行简疑惑道。
“南阳王世子。”余乾两手一摊,“那位世子今天入京。”
“南阳王世子为何要顾老还有你去接?这不是礼部的活嘛?”
“说是陛下的意思。”余乾很是无奈的说着。
白行简双眼顿时眯了起来,“上次巫蛊一案就是你们三人负责的吧。”
“是。”
白行简认真的说着,“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就去吧。不过记住一点,凡事留点心眼,少说话就是。
听说那位南阳王世子不简单,你莫要冲突了人家。”
“是,多谢头儿嘱咐,我明白了。”余乾抱拳道。
“行了,去吧,这边我自然会盯着。”白行简摆了摆手。
余乾不再多待,将石逹留下,自己独自一人悄悄离开这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天子突然让他们这些之前负责巫蛊案的人去接那位南阳世子,只知道这肯定没好事、
南阳王是板上钉钉的背后之人,现在让自己去接人,这不是搞事情是什么。
想到这,余乾对自己的这位老丈人又有些腹诽,屁股坐在皇座上,事情就是多。
很快,他就回到了大理寺,刚到大理寺的东门,就看到顾清远坐在一辆马车的车头之上,公孙嫣也坐在他的身边,两人似是在交流着什么。
余乾直接朝他们走去,然后一屁股跳到车头之上。
马车很大,车头也很大,余乾就直接凑不要脸的跟公孙嫣挤在一边。
给公孙嫣吓的一大跳,有些心虚的看着顾清远和周围。
顾清远对余乾的这种挤法自然不会有什么看法,纯当人家之前上下级关系好罢了。
“顾老,公孙部长,啥情况啊,陛下就让我们去接南阳世子?”余乾问了一句。
“不知道。”顾清远摇着头,顺手挥了一下马鞭,马车便徐徐动了起来,朝南城门慢悠悠的走去。
一边的公孙嫣接过话茬,“陛下的旨意你照办就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好的,部长。”余乾乖巧的答应下来,又朝公孙嫣那边挤了挤,屁股都挨在一起了。
公孙嫣瞪着余乾以示警告,大庭广众的她又不好说什么不好看的话。
厚颜无耻的余乾岂会在意这个,直接继续挨着,然后顺手接过顾清远手中驾马的绳索。一边驾驶一边随口问着。
“顾老刚才和部长在聊什么呢。”
“玄境的事情。”顾清远身子往后靠着,岁数大了,坐久了容易累,调整好坐姿后,继续道。
“不出意外的话,老夫这次也要陪你们一起去玄境了。”
余乾一愣,而后脸上又涌上了欣喜,“那太好了顾老,有你在,我可踏实多了。”
之前余乾以为顾清远基本上是不可能去的,因为他二十年前已经去过一次了。一般来讲一个人基本不会去第二次。
因为能选择进去的都是天赋极高的,或者是五品巅峰修为的。进去一次之后,二十年里要么上四品修为,要么止步不前。
无论哪种情况,都没有再需要进去的权利。
顾清远二十年前身体留下的隐患就在,所以出来以后就止步不前了。之前余乾就知道了顾清远其实基本上已经告别的突破这件事。
终身估计就在这五品巅峰的修为,可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有机会、
“老夫身体已经衰弱,本来该把这个机会给普通人的。可是寺卿跟我说,我必须得去,不去不行的那种。”顾清远淡淡的解释了一句,而后感慨道。
“年老之躯,何德何能得寺卿如此看重。”
余乾赶紧说着,“顾老,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不对了,你为大理寺奉献了这么多年,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大理寺再没有第二个比你更有资格去的。寺卿也是想着顾老你能在玄境里能突破到四品,这样才能更好的为咱们大理寺做事才对。”
顾清远浅浅一笑,不再多语。
余乾也没想着详问人老人家玄境的一些内部问题,免的伤到老人家的心。这种事不急,等之后要进去的时候自然能做到详细的了解。
就这样,余乾乐呵的在那挑着话头,陪两人闲聊起来,然后一路稳健的朝南城外赶去。
余乾一路驱车来到了南城门外十里处的地方。
这里倒也不算是很郊外,但是周围已经开始都是一些农庄了,反映着大齐最真实面貌的农户们的聚集地。
余乾最后将车停在了官道右侧处的一处凉亭后面。
这凉亭很大,大齐官方建造的,专门用来这种对重要来访或者离去的人士而设立的。迎来送往的。
古人这点还是蛮讲究的,不论关系怎么样,该做到的场面还是要做到的。
十里相送或者想迎是很基本的操作。
车停好,下车后,余乾就发现凉亭里已经站了一些人。一拨是礼部的人,由当时负责余乾婚事的宫庭之带头。
另外两个人则是张廷渝和他的管家。
这位张相负手而立,视线望着南方。
余乾有些诧异,按理说,这种迎人工作除了礼部的人是正常履行职责之外,其他人尤其是一些有身份的人根本就不会轻易来这种地方。
除非是像余乾他们一样的这种陛下旨意来的。
因为南阳王的身份在大齐可是说是极为敏感的,身上所带的政治色彩极为浓郁。
朝上的官员对这个肯定是很忌讳的,怎么可能轻易的抛头露面。张廷渝身份又如此特殊,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现在你以为堂堂当朝宰相,然后亲自来这迎接一位世子?
这样的举动无疑能给其他很多人释放出很多的信号。余乾心里有些嘀咕这张廷渝为什么突然跑这来了。
按理说,不可能是天子的意思才是。
余乾视线又转了一圈,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了,宗室之人更是一个都看不到。现在这迎接的人看着实则热闹,其实很虚。
要不是张相来了,这特么明显就是看不起那位世子的配置。
余乾不做多想,直接步入亭子里,朝宫庭之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看了眼张廷渝,迟疑了一下,还是打算朝对方打招呼。
没办法,刚受的人家的大恩,就算现在场合再不对,也得跟人做到这点。
“见过张相,张相怎么会来这。”余乾笑着挪些步子过去,朝张廷渝拱手作揖笑道。
张廷渝回头看了眼余乾,轻轻的笑了笑,“久闻南阳王世子爱民如子,老夫好奇,特来瞧瞧。”
余乾赔笑一声就不再多问。张廷渝也回头看了眼顾清远和公孙嫣两人,稍稍点了下头,然后也就保持缄默下来。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就这样,所有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并无什么交流,只是将视线望着官道的远处去。
时值午后,太阳已经稍稍开始朝西方倾斜。宽阔的官道两侧芳草萋萋,一望无际。周围农田阡陌交错,忙碌的农夫星点也似的落在上头。
平时见惯了大齐的繁杂拥挤的余乾见到这般原始粗犷的景色也难免心生驰往之意。
欣赏美景的功夫,余乾脑海里也不由得想起了关于南阳王的情况来。
现在世人都知道这位雄踞三州之地,野心勃勃的南阳王,其名头不仅仅是在大齐,在周边诸国也都是很响亮的那种。
南阳王姓朱名宸,是大齐立国以来实力最为强大的异姓王。
他出身西海州苦凉之地,十岁的时候家里就剩他人,成为流儿。以幼年之躯,横跨千里,花了三年时间来到了西海州的边境。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来的边境,千里的路程,翻山越岭,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位小孩能在这样的三年里活下来。
一路是如何过来的,包括是什么支撑着他非要来边境当兵,这里头种种原因,没有任何人知道,朱煜也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来到边境的时候,他就只是一个黢黑沉默的少年。
那天是个雪天,鹅毛大雪。
朱煜穿着单薄的衣服来到一处营地之前,这是西海军战力前几的虎字营。
他来到营地前,说自己想要入伍。
十三岁的朱煜就那么干瘦的一小个,直接被不知缘由的士兵驱走,沉默的朱煜直接跑到右侧的狼笼堆里,打开了一个笼子。
一头雪狼跑了出来。
就这样,十三岁的朱煜当着整个营地士兵的面前,用瘦小的身躯跟雪狼搏杀。
最后硬生生的用牙齿把雪狼咬死,左腿断了,右臂扭曲了,胸口和后背全是烂肉。鲜血横流。
然后,他强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站在风雪之中,继续说那四个字,我想入伍。
西海州民风剽悍,极为崇武,看着眼前这位瘦小的少年,脸上那如磐石一样刚硬的表情,没有人不动容。
那时候,刚好西海军的左参将来虎字营视察,亲眼目睹了少年和雪狼的搏杀。
他把朱煜带回了总部。
十三岁的少年在床上躺了四个月。
期间身上的烂肉坏了四次,全是军医用小刀剜掉,那时候营地缺麻沸散。
随军的医疗术师又全到前线上去,少年就这样硬生生的在理智清醒下承受了这几次的剜肉痛楚。
没有流泪,没有大喊,声音都呜咽在喉咙里。
因为这个,朱煜落下一个后遗症,声带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从此讲话声音都有些沙哑。
躺床上的四个月,没有人来看他,除了换药医生。
他知道自己要是没有挺过去,那就会被直接丢到外头的雪地里。西海军不收废物。
所以,少年在那四个月的时间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然后入伍。
后来,他扛过去了,在痊愈的那天,左参将来了,并将他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十三岁的朱煜正式入西海军,成为了一位普通士兵。
十六岁,朱煜回虎字营,当上了虎字营的校尉。
二十岁,朱煜带虎字营立不世之功,一千名虎字营的士兵像一支利箭,撕裂了当时来犯的大宛军。
大宛军将首被朱煜挑于枪下。
二十岁的青年,骑着骏马,手持长枪,枪头上插着大宛军将首的尸体,在沙场上驰骋。
那一仗之后,大宛归缩,外围三十二座城池悉数入西海军之手。纳入大齐版块。
朱煜一仗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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